于是她眨眨眼,低聲問:“這兒附近可有藥房煎藥?”
夏靈把手中的藥方子一晃而過:“山中寒冷陰雨不止,我……想給聖上熬份補藥。”
聖上的名頭一搬出來,幾位青衣人面面相觑,為首的那個似乎沉思一會兒,很快答道:“往西走是藥房,随意使用。”
夏靈應過,匆匆往西處趕,反正即便是她真是給聖上熬的補藥也難送到皇上嘴邊去,問起來無人對證,還能查個水落石出麼?
廟中藥房整齊有序,藥材也齊全,夏靈很快對着抓出藥來,往罐子裡倒了四大碗井水,謹遵太醫醫囑,要将那四碗涼水熬作一碗才能送給蕭雲征服下。
“我對蕭雲征可真好,”已漸漸入夜,山中廟内萬籁俱寂,她隻能聽見柴火噼啪和藥水咕噜的聲響,無聊之下望着黑咕隆咚的藥液發呆,昏昏欲睡,“一會兒我才不要巴巴地就送給他了。”
那該怎麼樣呢?夏靈慢慢地想,蕭雲征躺在床上樣子很可憐似的,這下真成了霜打的茄子,病恹恹的。
她當時躺在侯府裡也是這副模樣麼,昏昏沉沉不知清醒,吃不下飯咽不下茶,隻能一口又一口地喝苦藥,難受得要命。
不知蕭雲征這會子是不是也這般難受,夏靈那顆心好似也随着咕噜冒泡的藥水一下下往藥罐子底下沉,心道你們還是快些熬好吧,她可不想大晚上還端着一碗藥往蕭雲征房裡鑽。
不過眼皮打架之間,夏靈就想好了法子,等熬好藥汁以後她也要一口一口地給蕭雲征喂苦藥,告訴他一勺藥水一兩銀子,總得給自己賺些辛苦工錢。
大抵是眯了一會兒,再睜眼時藥已經差不多了,夏靈不大熟練地倒入碗再送回廂房,好在蕭雲征還沒昏睡過去,否則夏靈可沒法同他商量熬藥工錢的事。
等夏靈對着蕭雲征一番演講,說清自己端來這一碗珍貴藥汁的價錢,躺在榻上閉目養神的蕭雲征倒是撲哧一笑,好似夏靈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笑什麼?”夏靈很不服氣,“侯府的侍女還有工錢呢,我替侯爺熬藥,侯爺也應當給些報酬才是。”
蕭雲征搖搖頭,緩緩睜開眼,眸中仍是濃濃笑意:“别人前來同本侯商讨要事,個頂個的獅子大開口。”
“你倒是,”蕭雲征故意停頓了會兒,将目光留在夏靈臉上仔仔細細打量過後,才轉過腦袋去笑她,“貓兒小張嘴,怎麼不知坐地起價,才要本侯一兩銀子?”
“我又不是奸商。”夏靈很有自知之明,此時也不忘吹噓自己,“本姑娘知曉君子愛财取之有道,侯爺莫要小人之心了!”
蕭雲征聽完悶悶地笑:“隻可惜此次本侯出行,身上半錢銀子也無。”
“啊?!”
夏靈耷拉下嘴角:“你一個侯爺出門,怎麼也不帶些銀錢呢?”
“嗯,”蕭雲征皺着眉點頭,“可惜,是喝不上姑娘親手熬的藥了。”
夏靈知他是故意打趣,撇着嘴瞪他,這人都病氣纏身了,嘴上還要與她鬥來鬥去,着實惱人。
“……總不可能看着侯爺活生生病暈過去吧。”夏靈嘟囔着,這人再惱也是她自己要喜歡的嘛,何況蕭雲征病中樣貌也俊得很,更增一絲可欺風流滋味,瞧得她心情大好,“侯爺可要記着我的恩情。”
蕭雲征當然是滿口答應,反正夏靈哪次缺東少西的不也是他一一補上,多許姑娘幾句也沒甚區别。
夏靈也不過想占占上風,見蕭雲征順着自己的話低頭,連一兩銀子的價碼都抛之腦後,整碗藥汁都遞過去,看着蕭雲征一飲而下。
才喝半碗,蕭雲征猛地擡頭,右手死死拽住夏靈手腕,眉頭緊皺神情痛苦,竭力開口。
“這藥……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