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頻率超标了，顧隊長。"陸昭明的聲音像是從深水中傳來，"你戰術目鏡裡藏着不該看的東西。"

顧沉舟猛地驚醒，發現兩人正蜷縮在解剖台下方。無人機的紅外掃描光束在頭頂遊移，陸昭明的量子計算機全息屏上跳動着拍賣倒計時：00:01:47。

"T-1107号拍品，記憶碎片組。"陸昭明快速滑動懸浮屏，"買家是...審判者協會？"

這個詞讓顧沉舟胃部抽搐。他想起上周在霧巷垃圾處理廠發現的五具屍體，每具後頸都烙着天平與劍的标記。那些被剝去面皮的屍體此刻仿佛正從記憶深處爬出來，用空洞的眼窩凝視着他。

解剖室通風口突然灌入腥鹹的海風。陸昭明機械手指在空中劃出三維地圖："拍賣場在雲港大橋廢棄段，但那裡有信号黑洞..."他的話戛然而止，量子計算機突然迸發刺目紅光。

顧沉舟的戰術目鏡自動激活熱成像模式。三十七個紅點正在從通風管道滲透進來，每個紅點都顯示着非人體溫——是武裝無人機群。

"抓緊。"陸昭明突然扯開防護服，露出腰間的磁暴手雷。這個動作讓他的襯衫領口歪斜，鎖骨處的條形碼在冷光中一閃而過：PX-037。

顧沉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普羅米修斯計劃的實驗體編号正是PX開頭，而037這個數字...他想起警局檔案室裡那份被焚毀的名單，灰燼中殘存的數字似乎就是這個組合。

爆炸聲掀翻了解剖台。在磁暴制造的EMP屏障中，陸昭明拽着他沖向安全通道。青年手掌的溫度異常冰冷，機械義肢的液壓聲與警報聲交織成詭異的韻律。顧沉舟在疾跑中回頭，看見滿地狼藉裡躺着半張黃金面具，融化的金屬正緩緩拼出新的希臘字母——β。

安全通道的應急燈忽明忽暗。陸昭明突然停下，機械義眼對準顧沉舟的瞳孔："你左眼裡的戰術目鏡，是不是能看到記憶熵值？"

"什麼？"

"别裝傻。"青年将他逼到牆角，手指按在自己鎖骨處的條形碼上，"普羅米修斯計劃的失敗品，這是我們共同的詛咒。"

顧沉舟的匕首再次出鞘，卻在中途僵住——戰術目鏡突然自動掃描陸昭明的虹膜，二十段記憶碎片如洪水般湧入。他看見暴雨夜的碼頭，穿白大褂的女人被推進集裝箱，集裝箱外壁用鮮血畫着天平與劍；看見嬰兒培養艙上的編号從PX-037被改成NC-914；看見自己站在某個實驗室裡，手裡握着帶血的記憶芯片...

"你母親林晚秋博士，"陸昭明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就是第一個發現記憶熵增定律的人。"

警報聲再次響起，這次來自他們頭頂。顧沉舟擡頭看見通風管道蓋闆正在震動，某種粘稠的黑色液體從縫隙間滲出，帶着熟悉的焦糖味——是正在融化的黃金面具。

"看來我們被選中了。"陸昭明突然扯開顧沉舟的戰術服領口，指尖按在他心口的陳舊傷疤上。那裡有個硬币大小的圓形疤痕，邊緣泛着金屬冷光："你才是真正的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