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明的手指像手術鉗般扣住顧沉舟的腕骨，機械義肢釋放的微電流竄過神經接駁器。戰術目鏡突然爆出紅光，顧沉舟看見自己胸口的θ型疤痕正在滲出金色液體——和死者臉上的黃金面具成分完全一緻。

"神經鍊接劑半衰期還剩四十七分鐘。"陸昭明扯開他的戰術背心，便攜式光譜儀在疤痕表面掃描，"當液态金屬侵蝕心髒瓣膜，你就會變成第七具藝術品。"

安全通道的警報聲驟然尖銳。顧沉舟反手擒住青年手腕，卻發現對方皮下閃爍着密集的電路紋路。那些淡青色光脈沿着靜脈走向蔓延，最終在鎖骨處的PX-037條形碼交彙。

"你在霧巷垃圾場見過這種死法。"陸昭明突然湊近，機械義眼虹膜分裂成無數六邊形，"那些被剝臉的屍體，其實是記憶熵值歸零的..."

爆炸聲從頭頂傳來，通風管道轟然墜落。黑色粘液如瀝青般傾瀉而下，觸地瞬間凝固成荊棘狀的金屬尖刺。顧沉舟拽着陸昭明翻滾躲避，後腰撞上消防栓時聽見金屬罐碎裂的脆響——是冷凍的腦組織樣本。

"東南方三十米，備用電梯。"陸昭明在滿地玻璃渣中劃出全息地圖，"但需要活體認證。"他突然扯過顧沉舟滲血的右手，按在電梯感應區。血液順着指紋溝壑流淌，竟在金屬面闆上蝕刻出DNA雙螺旋圖案。

電梯啟動的瞬間，顧沉舟從金屬倒影裡看見自己左眼泛着金紅異光。戰術目鏡的AR界面正在扭曲，二十年前實驗室的畫面不斷閃回：穿白大褂的女人将嬰兒放入培養艙，艙體編号從PX-037被強行更改為NC-914...

"别相信視覺信号。"陸昭明往他頸側注射冰藍色藥劑，"黃金面具釋放的神經毒素會誘發記憶裂變。"

電梯突然失重下墜。量子計算機的警報與超重警報交響轟鳴，陸昭明在急速下墜中展開雙臂。機械義肢迸發藍光，無數納米絲嵌入電梯井壁，火星如逆向流星雨般向上飛濺。

"抓緊我的腰。"青年聲音帶着金屬共振，"除非你想變成肉醬。"

顧沉舟在劇烈颠簸中環住對方腰身，突然摸到一塊凸起的疤痕組織。戰術目鏡自動放大畫面：那是被激光灼毀的編号，殘留的筆畫隐約能拼出"NC-914"。

電梯墜入地下七層時，量子計算機同步破解了最後一道防火牆。陸昭明拽着他沖進數據中繼站，滿牆的全息屏映出詭異畫面：三十六個不同角度的顧沉舟正在解剖屍體，每個畫面裡的黃金面具都在融化出不同字母。

"實時監控影像？"顧沉舟的匕首刺穿屏幕，畫面卻如液體般自我修複。

"是你的記憶熵值投射。"陸昭明快速敲擊虛拟鍵盤，"兇手用神經鍊接劑把你變成了活體攝像頭。"他突然停頓，機械手指懸在某個暗網界面上方："審判者協會的拍賣...開始了。"

主屏幕亮起的刹那，顧沉舟聽見自己太陽穴傳來晶體碎裂聲。暗紅色的拍賣場漂浮在數據洪流中，七百個匿名買家正在競拍"刑偵隊長顧沉舟的瀕死記憶"。最高出價者ID赫然顯示着：普羅米修斯。

"倒計時三分鐘。"陸昭明撕開左臂仿生皮膚，露出量子處理器接口，"我需要接入你的戰術目鏡。"

"憑什麼？"

"就憑你母親林晚秋死前，把最後的核心數據封存在..."青年突然被電流聲吞沒，機械義眼迸出火花。顧沉舟這才發現他後頸插着半截黃金尖刺，融化中的金屬正将條形碼改寫為θ。

戰術目鏡突然強制啟動虹膜掃描。在數據洪流的裹挾中，顧沉舟看見兩個嬰兒培養艙在虛空中對撞。屬于PX-037的艙體迸發藍光，而NC-914艙體滲出黑色黏液——那正是黃金面具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