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今年又未考中，如今我已四十五歲，又要苦等三年，下次我定能考上。”
“嘿嘿嘿，我家公子考中了，我家公子考中了，讓開，讓我出去。”
……
“子峥哥，你定能考中的，相信自己。”
一位綠衣少年滿臉笑容地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而後者的目光緊緊盯着公告欄。
楊武手指向那白衣男子：“小姐，好像是他。”
兩女随着楊武手指的方向看去。
人群外，兩名瘦弱男子正奮力往裡擠，模樣有些呆傻，格外引人注目。
小雪上下打量着白衣男子：“哦，是他呀，倒是生得眉清目秀，有幾分姿色。”
“大塊頭，你此次可要好好保護小姐，不然，我定不輕饒你。”
“我嘛，自然是去将那小子拉過來。”
言罷，小雪撸起袖口，大搖大擺地朝白衣男子走去。
直至更近。
她雙手伸出緊緊握住白衣男子的手腕，昂首挺胸道：“小子，我家小姐看上你了，走，随我回府做上門女婿。”
綠衣少年一愣，趕忙跑上前，握住白衣男子的另一隻手腕。
小雪感到壓力，回頭喊道：“哪來的臭小子，你做什麼，快放開。”
在兩人一前一後的拉扯中，僵持不下之時，一道飽含怒氣的聲音令兩人瞬間停住動作，片刻間安靜下來。
“你倆都給我放手。”白衣男子站在原地大聲喝道。
綠衣少年和小雪聽到這聲吼叫，先後松開手。
白衣男子轉過身，看着小雪，眉頭緊皺，滿臉疑惑：“這位姑娘，我們似乎素未謀面吧。”
“我們家……”小雪欲言又止，卻被一道雄渾的聲音打斷。
“小子，我們又見面了。”楊武嘲諷道。
隻見一位高大威猛、身材魁梧的男子，與一位頭戴帷帽的女子朝這邊走來。
此女子雖面容難辨，但衣着華貴，絕非尋常百姓。
“溫公子，我們又見面了，不知公子此次打算如何賠罪呢？”
白衣男子看向走過來的兩人，聽到熟悉的聲音，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你們啊。
“臭小子，别咬我的手。”小雪在一旁與綠衣男子的争執中，發出尖銳的叫聲。
“上次确是在下唐突，在此鄭重向你道歉，上次太過匆忙，誠意未足。”
溫朗鞠躬長達五秒，李昭年雙手輕輕捧起溫朗的頭。
“不過玩笑罷了。”李昭年嫣然一笑。
“多謝姑娘寬宏大量，既然如此，在下便去查看榜單，就先不打擾姑娘了。”溫朗溫和地說道。
“小子，不必去看了，你絕不可能上榜。”
溫朗循聲望去，隻見一位綠衣少年趴在地上，雙手死死抱住小雪的雙腿。
“小仁。”溫朗見狀急忙奔過去。
“我可未曾欺負他，是他自己抱住我的雙腿的。”小雪見溫朗跑來，趕忙解釋。
“宋仁，起來。”溫朗的聲音帶着一絲惱怒。
“啊！子峥哥。”綠衣少年宋仁聽到熟悉的聲音，擡頭看向來人，一時恍惚，站起身來。
“抱歉，舍弟給你添麻煩了。”溫朗向小雪彎腰鞠躬，口中滿是歉意。
溫朗拉着綠衣少年宋仁的手，走向公告欄。
“臭小子，你不可能考中的，不過我家小姐手中有一封推薦信，可助你參軍。”小雪得意洋洋地說道。
溫朗腳步頓了一下，片刻後，依舊拉着宋仁走向公告欄。
“唉，不親眼所見，恐難死心，那就走着瞧吧。”小雪滿臉自負，仿佛勝券在握。
可她們不知，寒門學子苦讀數十載，盼的便是這一刻，為的就是這一時……
“溫朗，溫朗……”溫朗從榜首尋至榜尾，滿心期待着自己的名字能出現在榜上，直至最後一行也未見其蹤。
溫朗瞬間明了其中緣由，他年逾弱冠已有一載，與衆多青年才俊一樣，朝氣蓬勃，骨子裡都透着一股驕矜，失敗無以是一個沉痛地打擊。
“落榜了，這，怎會落榜了？”溫朗臉色蒼白，呼吸急促，身體微微顫抖，站立不穩，瞳孔驟擴，視線模糊，恍惚間仿佛墜入深淵。
他憶起無數個挑燈夜讀、廢寝忘食的深夜，想起父老鄉親們那滿含期望的神情，想起父母含冤而死的冤案，這些過往時刻激勵着他，如今卻都化為泡影。
“臭小子，臭小子。”小雪焦急地喊道，生怕溫朗因落榜而一蹶不振。
溫朗回過神，轉身看見向自己走來的李昭年三人，自嘲道：“若是前來嘲笑，還請莫要當面。”
“臭小子，些許挫折便氣餒，即便再給你三年、五年、十年，你也難以上榜。”小雪走上前，控制着力道拍了拍溫朗的頭。
“并非如此，公子，此次會試已……”李昭年急忙解釋。
“這個給你。”李昭年從袖口取出信封，強行塞入溫朗手中。
聞出此言，溫朗恍然大悟。
在朝堂之上沒人任何背景與權利，便隻能任人宰割。
他心中泛起苦澀，旋即看着手中遞過來的信封，疑惑道：“這是？”
“若你欲出人頭地，便持此信往西去，那裡才是你施展抱負之地，而非此處的明争暗鬥。”小雪漫不經心地說道。
“呃，多謝姑娘。”溫朗低頭看着信封，心中默念小雪之言，不禁嘀咕：“參軍？西邊？難道是西關要塞？”
李昭年微微點頭，繼而緩緩說道：“既已無事，公子，小女子便先行告辭，不然家父又要唠叨了。”
溫朗緊緊握住信封，擡眸望着她們離去的背影，道：“不知姑娘芳名，在下必銘記此恩。”
李昭年停下腳步，側身而立，小雪與楊武也随之轉身。
小雪看着溫朗失神的面容，不耐煩地說道：“我家小姐乃是李府千金李昭年，好了，小子，趕緊走吧。
“噗通。”
溫朗雙膝跪地，眼眶泛紅，擡起頭望着李昭年道：“多謝姑娘，若姑娘日後遇有難處，可來滿徑尋我，隻要我還活着，必然不會讓姑娘受到分毫委屈。”
“公子，快快請起。”李昭年見狀急忙上前攙扶。
“呵呵呵，臭小子，李府乃四大家族之一，怎會有難處，你還是多顧念自己吧。”小雪淡然說道。
“好，公子，若小女子遇困，定當去往滿徑。”李昭年鄭重說道。
待李昭年三人離去後，溫朗望着熾熱的驕陽，牙關緊咬，下颚線條分明，臉頰肌肉緊繃，眼神中閃爍着不甘的光芒。
“小仁，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