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要塞規模宏大,内部被劃分為東嶺與西關。
東嶺之中,除了食肆與茅廁,其餘多是樣式相近的帷幄。
唯有一座位于東嶺與西關交界線處的帷幄與衆不同,雖與其他帷幄同樣質樸,駐紮範圍卻稍大一些。
西關則是一座廣闊的演武場,演武場右側是成排的格子間草屋,不時傳出馬的嘶鳴聲;左側有一座不小的草房,裡面儲存着糧食和兵器。
整個西關要塞的主道呈田字方格狀,方便将士們通行。
東嶺的一座大帷幄内,蠟燈不知何時熄滅,燃盡的燈油在頂部彙聚,緩緩溢出流淌。
帷幄占地雖廣,内部物品卻寥寥無幾,唯有一套漆黑的盔甲較為顯眼。
正對着門的位置,盤坐着一位魁梧之人。
他身着布滿補丁的衣物,面容粗犷,臉上隐隐可見幾處刀疤,鬓發泛白,随意披散。
其雙眸深邃銳利,此刻卻似蒙着一層薄紗,透着些許迷離。
他慵懶地揉了揉眼,拿起桌上書卷閱讀。
許久之後,幹澀脹痛的雙眼盡顯疲倦,長時間的盤坐也讓身體有些麻木。
他緩緩舒展緊繃的四肢,稍作休息後,小心翼翼起身,走到帷幄中央活動身體,随後徑直走向門口,恰好與前來之人相撞。
“何事上報?”他眉頭微皺問道。
來人呼出一口熱氣,緩了會後,語氣不急不慢道:“啟禀大将軍,東嶺外有一名男子前來入伍,手持‘京城李府’推薦信。”
這位被稱為大将軍之人,便是西關要塞的最高統帥,蕭索。
“哦?李太壽?他怎會舉薦人來此?”蕭索本以為是敵軍來犯,故而皺眉,聽聞并非如此,眉頭稍松,眼中卻滿是疑惑。
自十年前那場變故後,他對朝廷失望至極,與京城斷了聯系。
他記得李太壽并無子嗣,其妻子早年亡故,僅留下一女,親戚稀少。
李太壽為人清高,不肯納妾,怎會有他人能得他舉薦?
這讓蕭索愈發困惑。
與此同時,京城李府,書房内。
李太壽正在揮毫練着書法。
戶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随後一名黑袍人走了進來。
此人手臂纏滿繃帶,身軀被一襲黑袍遮掩,看不清整體面容,隻露出一雙淩厲的丹鳳眼。
他向李太壽跪地行禮,抱拳開口:“大人,小姐将推薦信給了一位名叫溫朗的男子。”
“溫朗現年 21 歲,生于滿徑城郊外的村莊‘雲和’,此前一直于滿徑城生活。
“其父母是商人,在他五歲時離奇身亡,死因未明。”
“前些日子,他在京城赴會試途中與小姐相遇結緣。”
“此次科考考官受賄包庇權貴作弊,緻使他遺憾落榜。”
“我觀科考試題,若無人作弊,溫朗的成績可入前列有名。”
聞言,李太壽大怒,重重将手中筆摔在桌上,怒不可遏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那些家夥手未免伸地太長了,竟然敢把科考當作濫用職權地把戲。”
他擡眼望向黑袍青年,注視到手臂上的繃帶,将剛上頭的火氣壓制住,輕聲歎道:“身體可尚好些?”
“回禀大人,傷勢已有好轉。”黑袍人微微聳肩,說道。
這黑袍人是李太壽半年前于歸家途中所救。
當時他遍體鱗傷,血肉模糊,全身幾乎無一處完好,傷口凝結的黑血痂觸目驚心。
就連醫師都驚歎于他的傷勢之重與毅力之強。
被救後,他長時間不言語,如失魂木偶般行動。
李太壽時常探望開導,最終使他漸漸恢複。
李太壽起身走向黑袍人,雙手捧起他緊握的拳頭:“地上涼,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