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少年對昭年無害,此事便暫且擱置。”李太壽将黑袍人帶到門外走廊,負手而立,仰望天空,片刻後緩緩說道,“等你傷勢痊愈,便去做你心中所想之事。”
“我想,我不能留你,想必,我也留不住你。”
“雛鷹欲要成長,必當展翅高翔。”
“如果我未言錯,你的心底應該深埋着滔天仇恨,它或許無時無刻都在刺痛着你的五髒六腑。”
“無論仇恨所系何人,為其何事,你都謹記,人未成長到足以讓敵人仰望的時候,報仇無疑是将自己推入進另一個深淵。”
“你所需做的便是強大自身,集糧,擴勢,僞裝,等時機。”
“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會讓你的局勢成和敗!所以你得務必小心。”
“世間有兩樣值得珍惜之物,一是已擁有的,二是未曾得到的。”
“若你再次受傷,隻要我在,李府在,那麼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黑袍下的人微微低頭,身軀輕顫,一滴淚珠在無聲無息間悄然滑落衣袍上。
李太壽轉身輕拍他的肩膀,無言,便匆匆離去。
西關要塞内,蕭索看完書信,随手扔到一旁,皺眉道:“确是那老東西的筆迹。”
“靈澤,你且退下,此事稍後再議。”
“是,臣先行告退。”
他走後,蕭索拿起書卷,仿若此事未曾發生,繼續閱讀。
天色漸暗,明月高懸,月光灑入帷幄,蠟燭随之燃起。
一人于桌前靜坐,時而靜谧,時而低語,動靜之間自成一幅畫卷。
關外微風漸起,卷起沙塵,形成漩渦,在荒漠中構成一道獨特景緻。
傍晚時分,東嶺城牆上火盆已架起,火光驅散黑暗,映照出一道人影。
“他耐力不凡,竟還未離去。”城牆上,一名守軍輕聲對身旁之人說道。
“換作我,定是堅持不住。”
“……”
“噤聲,大将軍來了。”
一位身着粗布衣衫、面容略帶兇惡的中年人走上城牆。
剛才還在交談的士兵見他到來,吓得不敢作聲。
溫朗閉目靜立關外,深夜半更的冷風劈打于身上,讓他的骨肉生硬,也不見他挪動分毫。
“将軍。”
“将軍。”
“将軍。”
衆人紛紛行禮。
蕭索擺了擺手,徑直走向城門樓。
他走到一人身側,問道:“靈澤,那人所在何處?”
靈澤聞聲轉身行禮,答道:“就在正下方不遠處。”
蕭索順着所指方向望去,隻見一人束發而立,臉龐棱角分明,五官端正,雙眸緊閉,身姿挺拔地站在荒漠之中。
蕭索上下打量溫朗後,眯起雙眼說道:“好,明日午時三刻帶他來見我。”
靈澤一愣,擡眼看向蕭索嚴肅的神情,随即收斂表情,鄭重行禮道:“臣,領命。”
蕭索說完,便帶着懶散之态向東嶺内走去,口中喃喃自語:“小子,邊疆絕非兒戲,這裡隻有血與厮殺。”
“你既不怕死,敢來,便要遵循我的規矩,挫挫你的銳氣,錘煉你的心智。”
“若連這點都無法承受,就趁早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