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息一個人用早飯,心裡列好之後一系列事宜。
稻華早早回府,徑直找她。
“姑娘,書房那邊人齊了,叫我們過去。”
“這就病好了?怎麼不多休養兩天。”喬息摸摸稻華的額頭。
“事情那麼多,總不能一直歇着。”稻華雙手揉了揉臉頰道:“聽說大公子決定脫籍入仕,我立馬趕回來了,老爺好開心呢。”
不隻是開心,而是興奮吧。
喬息站在書房門前,還沒進去便聽見她爹的高喊。
“賞!都給我賞!”
“汲文不愧為我兒!你當有青雲之志,乘風而起時,漫天諸神都會助你!從此平步青雲,天高海闊任你闖蕩!”
屋内聚了不少人,府裡的下人都在。喬禾昨夜宿在坊裡,一早聽說後都趕了回來。
“今日便去辦理脫籍事宜。事情辦好,我們全家即刻上京!風風光光地上京!”
喬式臉上興奮地漲成紅色,眼裡精光四溢,眉毛都快跳出額頭。
一旁的喬汲文無奈道:“爹,察舉名額就算買下來,到了長安還要參加公府複試,量才錄用,複試落榜者不得上任機會。萬事還未确定,何來風光一說。”
通紅的臉立即黑了,喬式正要開口斥責,喬息先喊了聲:“爹。”
當爹的臉色轉瞬煥然一新,喜迎她,“息兒來得正好。”迎她上座,并誇自己一句:“這次勸服汲文,你做得很好。你明事理,不愧為父的教導。”
喬息看她爹這幅樣子,懶得多說什麼。坐在旁邊的孫惠神色不虞,經過大哥的安撫情緒緩和了很多,但不知心裡怎麼想。
喬式清清喉嚨,站于屋央朗聲道:“既然大家都在了,便一同商量汲文此番該買何種名額才好。”
喬息直接道:“我都想好了,買文學。”
“不買特科中的明經嗎?汲文長于明經。”孫惠擔憂地問。
“以明經之名參加公府複試,通過了取得的職份太低,不如文學。如果文學買不着再買明經。”喬息解釋道。如果明經還買不着多半就買不着了。
喬式自己轉折椅輪,向她笑道:“息兒啊,雖然你如今生意經營得不錯,也明白此時家中急需一頂官帽子支撐頂梁柱,你有這份通透讓為父很是欣慰,但你畢竟不曾接觸過官場,眼光到底是差了些。要買,就得買孝廉。”
喬汲文眉頭皺了,忍不住道:“孝廉名額太過貴重,有路子都買不着。爹,這兩個字您還是自己拿回去空想吧。”
“你一顆腦袋長哪兒去了!”喬式用力地拍轉椅扶手,大聲嚷:“都是要做官的人了還不知輕重,什麼時候才能拎得清!孝廉和文學孰輕孰重要我教你一遍?”
喬汲文火氣也重,“我不知輕重?你讓我像你一樣吸手足的血就是知輕重了!”
觸到逆鱗,喬式額頭青筋暴起,口周的肌肉抖動起來。孫惠和杜鳴眉見狀立即上前安撫。
喬息看了嫂子杜鳴眉一眼。杜鳴眉低聲勸慰喬式消氣,眼神更多地卻放在孫惠身上。
“行了,别吵了。”喬息開口。
屋内的人都看向她,氣氛稍有緩和。
喬息道:“脫籍事宜聽我吩咐行動,脫籍之後的事情都得大哥自己來辦了。買官不用太高,但也别往低了買,最差買得一個文學掾史下的屬吏即可。官籍拿到手再去買文學名額。就這樣,我說了算。”
除了市籍不得入仕之外,還有一條市井子孫不得察舉的律令,買察舉名額無法一步到位。第一步先脫籍,第二步資财得官入官籍,第三步以官籍買察舉名額。辦下來頗為繁瑣。
如果文學掾史下的屬吏買不着,那就沒得挑了,隻能看看還有什麼職位在缺。
等了片刻,無人發表意見,喬息再道:“你們父子還要吵的話去外面吵,外人看來也能顯得你們是父子不和,才叫我大哥要脫籍。”
父子兩個識相地噤了聲。
喬息向杜鳴眉道:“脫籍之後的住處我來找,嫂子之後要養成勤換首飾的習慣。”
杜鳴眉一愣,還有疑惑。喬息再和衆人道:“若事情都能順利辦下,便盡快收拾行囊。這一路上不僅沒有風光可言,而且大哥脫籍後不能與我們有過多接觸,之後也是随同察舉隊伍上京。”
“為何不能同路?獨自上京在外人看來顯得我們汲文身後無人似的,連個像樣的家屬親眷都沒有。”喬式不滿了。
“爹,你搞清楚,大哥脫籍之後就是自立門戶。再讓外人知道他與商賈往來,那根本不可能入仕,這籍就白脫了。”
喬式張嘴想反駁,神情躊躇一番把話吞回去,變為一歎,語重心長道:“汲文,不必因為脫離祖籍便認為自己不是喬家人了,不管籍貫如何改寫,你永遠是喬家一份子。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在你身後。”
喬汲文抿唇,看了喬息一眼。喬息不動聲色,什麼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