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
“那喬老闆可知,顧祉的屍體是發現了什麼問題才要交給長安查的?”他淺淺地笑問。
喬息不說話,假裝自己不知道。
“仵作發現顧祉屍體内采出的血液在靜置時會無風自動,非尋常中毒症狀,疑似中蠱。”韋莊道:“不過仵作并不十分确定,顧祉緻死的原因也不是毒發,而是咽喉的刀傷,更加不能肯定是否中蠱。”
喬息恍然一哦,“所以送去長安再驗?”
韋莊點頭,“臨淄沒有巫醫,隻能送去長安再查。”
“兇手是怎麼下蠱的?抹在兇器上還是從口入?”
“查不出。”韋莊摸摸脖子,“如果在兇器上塗蠱,我也應該中了蠱才對,可我未感到任何不适。用了幾個驗蠱的法子也沒發現迹象,弄得我有點惴惴不安。”
“驗蠱?”喬息神色奇怪,“是那種在身上滾熟雞蛋,或是嚼黃豆、往水盆内吐口水的法子?”
韋莊微露意外,“是啊,就是這類法子。”
她擺擺手,“這些法子不靠譜,你回長安後還得找巫醫看看。”
“喬老闆對巫蠱有了解?”韋莊更意外了。
“了解說不上,看過幾本書而已。”喬息不想多談。
韋莊笑道:“好,我回到長安後一定找巫醫看看,多謝喬老闆提醒。”
笑過後,韋莊又道:“除了長安,中原各地沒有蠱毒流通。決曹内不少人認為顧祉所中的蠱毒來自長安。刺客可能是被我引來的。刺客的目标是我,顧祉被我牽連。”
“當真?”喬息意外道,這事她沒聽說。
“當然是假的。我在長安不曾招惹任何人,不可能有仇家追我到臨淄。我這一條命,也不值得誰人追殺我千裡之遠。”韋莊苦笑,說是這麼說,無奈道:“郡府中已有不少人希望我盡快回京。”
“韋公子還能笑得出來?”
說完,他便慢慢地笑不出來了。
“倒不光是懷疑我,最近來到臨淄的長安人都有嫌疑。”
“照這樣看,不會成了懸案吧......”喬息适當地表現一番擔憂。
韋莊想了想搖頭道:“朝中有位斷案十分厲害的楊大人,顧祉的案子若是到了他手裡,肯定能查清,不必擔憂。”
喬息哦了聲。
話題結束,事情說完,喬息回到二十一坊,接下來需要處理諸多上京前的準備事宜。
之後十幾天,喬息非常忙碌。
随同上京的人分兩批,一批家裡人,一批生意上的人由柳未際帶隊。
孫惠負責辦理家中所有人的緻籍,包括喬禾。禾禾的産業帶不走,僅幾位副手和匠人随行,生意上的事情也要安排好接手的人。
家中行李都有下人收拾,喬息隻抽空專門盯着她的蜀畫做好防潮包裹。
孫惠想在上京前這段日子陪伴喬音。喬息和禾禾得空就送幾樣禮物給姐姐,也給阿姐留了與長安通信的方式。
未際一隊攜帶貨物、錢币金兩、同行的織娘繡娘和各匠人等,需要辦理的緻籍非常多。未際與會尋做完事務轉移交代,備好與人事有關的所有準備,喬息便讓她休沐,趁最後幾天陪伴家人。
剩下的事情全由喬息接管。
坊裡事務基本都交給了會尋和新上任的副手,隻剩幾件大事需要喬息決定。喬息一邊給會尋放權,一邊監督喬禾那邊的情況。
兩批人各安排一艘大船,緻籍填寫完整的貨物重量和人數,與掌管河運的水曹核對過航線和沿路停靠的碼頭,順利拿到河運令牌。貨物和錢糧陸續搬運上船,在船身和帆布漆上臨淄郡府允許通行的标志,相關向導與舵手人員安排到位,事情基本就準備齊了。
月底,商單最後期限,喬息百忙中抽空看了眼。
城外貨倉的貨物全數備齊。新服官親自清點,一匹不少,并下令改為郡府衛兵守衛倉庫,白蹊通和李伯樣的人撤走。
一萬匹布無需運往長安,原地儲存待命。因白李兩家人也需随同上京,到長安再結算貨款。
韋莊那邊的事不需要喬息操心,郡府已為新服官等人将全部事情備妥。
她見過此行搭乘的船,因沒有貨運,船身反而小許多,也更精緻。
三月初,開春,冰皮始解,淄水發生淩汛。
淄山中的獵戶遣散,兩斤多重的蟲殼粉交給韋莊親自保管。
和家中衆人與未際道别,喬息先行一步。
出發這日,她起個大早,親眼見着自己這艘船揚帆起航,轟轟排水前進,追随朝陽的指引,目送臨淄的岸邊離她越來越遠,終于脫離圍困住她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