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覺得那水井旁的人可疑?”阮韶真問道。
“那人可疑,他們身後的闆車也有問題。來到薩罕的商隊,不可能清一色都是壯年人,也不會什麼都不帶,隻拉一輛闆車。”
阮韶真聽他有疑慮,因着自己沒有細細觀察也說不上什麼,“我去給你抓幾貼藥,順道打探情況,你先回房間休息吧。”
楚虞颔首,“多謝你了。”
大抵是太勞累,楚虞醒來已近傍晚,他隐約嗅到一陣藥味,便知道阮韶真回來了,正欲起身,他端着一碗藥湯遞給楚虞,“喝了退熱,我們再去外面吃點東西。”
“你說得那可疑的一行人我雖沒尋見,但打聽了幾番,這附近的店家倒是對他們都有印象。”
“何印象?”
阮韶真嘴上說着,手上濾出另一碗湯藥,“說是别的商隊做生意都是各自賣各自的,他們這十幾個壯漢總是一起出現,賣貨賣得也不經心,拉着輛闆車東走走西串串,也沒個固定的地方吆喝。”
話聽到一半時,楚虞想到一種可能,凜色道:“這不是商隊,他們是軍隊。”
猜測雖如此,但十幾個人的軍隊又能在破敗的薩罕城裡做什麼?阮韶真想着,不以為意道:“這麼個隊伍,還不及吳質派出去的一股小分隊多......”他自己說着,突然住嘴,心頭一緊,“難道.... 他們是幽州的人?!”
“有可能!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去找。”
白日裡的喧嚣在夜色裡将将安歇,可仍有不少商鋪點着燭火。二人走在街上,循着吹奏胡笳的樂聲望去,一處酒肆上下兩層,燈火通明,隐約可見一二舞姬的婀娜之姿。楚虞的腳步并不匆忙,他慎密地掃視經過之地,緩緩駐足。
“怎麼?”阮韶真環顧四周,并不覺異樣,耳畔的胡笳聲漸弱,似是樂師停奏,換了一支曲,可等了半晌,卻沒有動靜。
楚虞按住阮韶真,道:“躲起來。”他們藏在暗處,很快,白日裡看見的十幾人從酒肆魚貫而出,他們背負竹簍,腳步滞緩。
楚虞悄聲問:“你能識得幽州軍嗎?”
阮韶真搖頭,“也許做了喬裝打扮,這樣認不出。”
“走,不要跟丢。”
那十幾人背負重物,走的速度不是很快,沒穿過幾條街,他們便三人一組各自散開了。楚虞定睛一看,這正是薩罕城中最繁華的一條大道。
“避讓!避讓!”一道聲音從玄德門沖進來,兩匹疾馳快馬進入視線,馬背上的人頭戴氈帽,身着铠甲,弓與彎刀分别左右挂裝在軀幹上,楚虞想起這樣裝束的突厥士兵曾在營救蕭知颍時交過手,他們是突厥可汗的親軍狼衛。
路人聽到叱令紛紛避開,後面跟着一隊騎軍約有三十人,為首統領楚虞有些眼熟,那日雖未喪命于胡匪,可是險喪命于狼衛的箭雨,在克烈左右下令收兵的,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