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靖笑了。"聽起來很前衛。"

"确實。"劉姿點頭，然後調皮地補充，"也許太前衛了？"

三人相視而笑，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前方的路可能分叉，但此刻，在這個充滿可能性的午後，他們選擇相信最終會再次交彙。

音樂學院研究生申請表格在電腦屏幕上泛着冷光。劉姿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落下。"個人陳述"一欄空蕩蕩的，像是對她無聲的質問——你是誰？作為音樂家，你想表達什麼？

窗外，夏末的雨輕輕敲打着工作室的玻璃。文靖和小雨去城裡采購設備了，留她一人完成這份申請。這本該是獨處的寶貴時間，但孤獨感卻像潮水一樣漫上來。

劉姿打開抽屜，取出兩套作品集——一套是精心準備的古典曲目，展現她紮實的技巧和對傳統的尊重；另一套則是那些秘密創作的實驗性作品，充滿不規則節奏和大膽的和聲進行。

"該選哪個呢？"她輕聲自問，手指撫過那些叛逆的音符。

手機震動起來，是文靖發來的消息：【找到一家賣老式麥克風的店，音質很棒！晚上給你聽樣品。對了，申請寫得怎麼樣了？】

劉姿盯着屏幕，不知如何回複。文靖一直以為她會提交那套古典作品集，甚至幫她挑選了最能展示技巧的曲目。如果他知道她正在考慮另一條路...

她放下手機，走到鋼琴前。手指落在琴鍵上，彈出一段憂郁的旋律——這是她最近創作的《邊界》，關于在兩個世界間徘徊的感受。彈着彈着，旋律逐漸變得堅定，仿佛找到了方向。

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劉姿回到電腦前，新建了一個文檔。她開始打字，不再猶豫：

"對我而言，音樂從來不隻是精準再現已有的作品，而是探索聲音的無限可能..."

雨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照進工作室，為鋼琴鍍上一層金色。

鑰匙轉動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在寫作中的劉姿。文靖和小雨抱着幾個大紙箱走了進來，臉上帶着興奮的紅暈。

"你絕對想不到我們找到了什麼！"文靖放下箱子，迫不及待地拆開，"1947年的Neumann U47複刻版，狀态近乎完美！"

小雨展示着另一個小盒子："還有這些老式效果器，可以做出很特别的音色。"

劉姿強迫自己露出微笑："很棒，正好可以用來錄新作品。"

文靖這才注意到電腦屏幕："申請寫完了？"他走過來想看看，劉姿下意識地合上了筆記本。

"還沒完成。"她轉移話題，"麥克風花了多少錢？"

文靖的表情閃過一絲困惑，但沒有追問。"比預算多了一點，但值得。"他轉向小雨，"要不要現在試錄一段？"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們忙着測試新設備。劉姿拉了幾段小提琴，文靖彈吉他，小雨則負責調試錄音參數。技術上的挑戰暫時沖淡了劉姿心中的糾結，但每當安靜下來，那份未完成的申請就像陰影一樣籠罩着她。

晚上回到旅館，文靖洗完澡出來，發現劉姿坐在床邊，面前攤着兩份作品集。

"這是什麼？"他擦着頭發走過來。

劉姿深吸一口氣："我的申請材料。一套是古典作品，一套是..."她指了指那些非常規的譜子。

文靖拿起實驗性作品集，眉頭微微皺起。他翻了幾頁，表情從疑惑逐漸變為驚訝。"這是你寫的？什麼時候？"

"過去幾個月。"劉姿觀察着他的反應，"你覺得怎麼樣？"

文靖坐到她旁邊，認真研究那些譜子。"技術上...很複雜。和聲進行非常大膽。"他停頓了一下，"但很有獨創性。我從未聽過這樣的組合方式。"

"你會提交這個嗎？"劉姿直接問道。

文靖猶豫了。"作為補充材料也許不錯，但主作品集還是應該展示你的紮實功底。"他指着古典作品集，"這套能确保評委看到你的專業水準。"

劉姿的心沉了下去。這正是她擔心的反應——文靖欣賞她的實驗，卻不認為那值得作為主要方向。

"我在想..."她慢慢地說，"也許我應該主推這套實驗作品。那才代表我真正想探索的音樂。"

文靖放下譜子，表情變得嚴肅。"你知道競争有多激烈嗎？評委首先看的是基本功。如果一開始就用這麼前衛的作品，他們可能會覺得你缺乏專業訓練。"

"或者說，他們能看到不一樣的潛力。"劉姿反駁。

房間裡的氣氛突然緊張起來。文靖歎了口氣："我隻是不希望你因為标新立異而失去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