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的讨論對象到了。"勞倫斯冷冷地說,"陳教授似乎認為你的'實驗作品'值得國際舞台。你怎麼看?"
劉姿的喉嚨發緊。這是陷阱還是機會?她看向陳教授,後者微微點頭,眼中帶着鼓勵。
"我認為..."劉姿深吸一口氣,"音樂應該被聽見,而不是被分類。無論是傳統還是實驗,有價值的隻是它能否打動人心。"
勞倫斯的表情更加陰沉了。"典型的年輕人想法——輕視傳統,追逐新奇。"他拿起公文包,"記住,劉姿,你的獎學金取決于學期表現,而不是這些課外冒險。"
門關上後,辦公室裡的空氣似乎輕松了些。陳教授示意劉姿坐下,給她倒了杯茶。
"抱歉你聽到那些。"陳教授說,"但我确實把你那首《邊界》匿名提交給了柏林新音樂節。評委們的反應...很有趣。"
劉姿握緊了茶杯。"他們不喜歡?"
"恰恰相反。"陳教授眼中閃着光,"産生了激烈争論。一半評委認為結構太松散,另一半則被其情感深度打動。當揭曉作者是一位中國音樂學院的'傳統作曲'學生時..."她做了個爆炸的手勢。
劉姿瞪大了眼睛。"他們知道是我?"
"音樂圈很小,親愛的。"陳教授微笑,"尤其是瑪爾塔·克萊因——記得她嗎?藝術節策展人——立刻認出了你的風格。她有個提議。"
瑪爾塔的郵件躺在陳教授的電腦屏幕上。劉姿讀着讀着,手指開始微微發抖。柏林新音樂節希望她參加明年四月的重要單元,與歐洲著名先鋒樂團合作演出自己的作品。更驚人的是,瑪爾塔提議為她舉辦一個小型專場音樂會,展示更多創作。
"但..."劉姿擡頭,"四月是學期中。而且這些準備需要至少三個月的集中創作和排練..."
"意味着你可能要中斷學業。"陳教授平靜地接上她的話。
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輕柔的雪花像無數個問号飄落在窗玻璃上。劉姿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父母的期待、勞倫斯的警告、獎學金的重要性...還有文靖和小雨,他們各自的夢想與計劃。
"我需要時間考慮。"她最終說。
"當然。"陳教授遞給她一張名片,"這是瑪爾塔的直接聯系方式。但别等太久——藝術機會像雪花一樣,落在掌心就會融化。"
回到宿舍,劉姿立刻給文靖發了視頻通話請求。等待接通的幾分鐘像幾小時那麼長。當屏幕終于亮起,出現的卻是文靖疲憊的臉和淩亂的酒店房間背景。
"嘿,現在這裡是淩晨四點。"他揉着眼睛,聲音沙啞,"出什麼事了?"
劉姿快速解釋了柏林邀約的事。随着她的講述,文靖的睡意明顯消散,眼睛越睜越大。
"這太棒了!"他最後說,"我是說,當然要考慮學業問題,但這種機會..."
"勞倫斯教授說會撤銷我的獎學金。"劉姿咬着嘴唇,"而且如果中斷學業,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文靖的表情變得嚴肅。"你問過陳教授嗎?"
"她說追随音樂比追随文憑重要。"劉姿歎了口氣,"但我爸媽省吃儉用供我學琴這麼多年,他們會怎麼想?"
屏幕那端,文靖陷入沉思。劉姿能聽到他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這是他在思考難題時的習慣動作。
"聽着,"他終于說,"我現在在瑞典,接下來還有德國和法國的巡演。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取消後面幾場飛回來..."
"不!"劉姿搖頭,"你的巡演同樣重要。我隻是...需要聽聽你的想法。"
他們聊了很久,讨論各種可能性——申請休學、轉為遠程學習、甚至放棄學位直接追求職業音樂生涯。每種選擇都有吸引力,也都有代價。當窗外完全暗下來時,劉姿才意識到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我得挂了,"文靖看了看時間,"上午還有排練。但記住,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對了,跟小雨聊過嗎?"
劉姿搖搖頭。"還沒。她最近在為個展做最後準備,我不想打擾她。"
"打擾?"文靖笑了,"她可是小雨。我敢打賭她早就感應到你有事,正準備聯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