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後,劉姿重新彈起《筝箫引》。雨聲中,旋律漸漸變化,融入了冰川的回憶,文靖教她的北歐民謠節奏,還有那個他們一起看極光的夜晚。音符在琴房裡流淌,像一條穿越時空的河流。
布拉格,同一天傍晚
文靖坐在查理大橋下的爵士酒吧裡,手指随着現場樂隊的節奏輕敲桌面。歐盟項目的巡演快要結束,今晚是他們在布拉格的最後一場演出。
小雨把相機對準他:"笑一個,我要發給劉姿。"
文靖的笑容僵了一下。"她不會想看的。"
"她剛收到柏林愛樂的獨奏邀請。"小雨放下相機,得意地看着他瞬間亮起來的眼睛,"怎麼,你以為我會讓你們就這樣錯過?"
文靖的指尖無意識地敲出一段旋律,是《東方回聲》的開頭。"她需要空間,我不想打擾她。"
"天啊,你們藝術家真是矯情得令人發指。"小雨翻了個白眼,"知道劉姿為什麼離開嗎?不是因為她不愛你,而是因為她太愛你了——愛到害怕失去自己在愛情裡的輪廓。"
樂隊突然開始演奏一首憂郁的藍調,薩克斯風的聲音像夜色中的歎息。文靖想起劉姿曾經說過,她最怕的不是分離,而是在親密中慢慢變成對方的回聲。
"幫我個忙。"他突然站起身,從錢包裡取出一張折疊的紙條,"把這個發給她。"
小雨展開紙條,上面是一段手寫的樂譜,旋律簡單卻深情,下方寫着"給L.Z.,無論你在哪裡演奏"。
"為什麼不自己發?"
文靖望向窗外,伏爾塔瓦河上的燈火倒影被水流攪碎又重組。"因為有些歌,要等對的時候才能唱。"
上海,一周後
劉姿站在音樂學院禮堂的舞台上,燈光灼熱地照在臉上。《筝箫引》的首演剛剛結束,掌聲還在繼續。她鞠躬緻意,目光掃過前排觀衆——陳教授在微笑點頭,上海民族樂團的團長正熱烈鼓掌,還有...
第三排最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文靖穿着簡單的白襯衫,頭發比在冰島時長了些,手裡拿着一個小提琴盒——是她忘在雷克雅未克酒店的那把。
劉姿幾乎忘了怎麼走下舞台的。在後台走廊,文靖靠在牆邊等她,琴盒斜倚在牆邊。
"小雨告訴你演出時間的?"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文靖搖搖頭:"陳教授。她說如果我不來,會後悔一輩子。"他舉起琴盒,"物歸原主。我在冰島一直帶着它,想着也許..."
劉姿接過琴盒,熟悉的重量讓她眼眶發熱。打開後,她發現琴弦下壓着一張紙條——是那段她在小雨照片裡看到的樂譜。
"《歸途》。"文靖輕聲解釋,"我寫的新曲子。主題是...如何在遠方找到回家的路。"
走廊的燈光突然變得太亮,劉姿不得不低頭假裝檢查琴弦。"歐盟項目結束了?"
"還有三站。"文靖向前一步,他身上還是那股淡淡的松木香,"但我學會了一件事——有些音樂可以遠程合作,但愛情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