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柏林那次..."
"所以上海音樂廳那次..."
他們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文靖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指尖有鲸魚骨特有的溫潤觸感。
"現在呢?"劉姿輕聲問,"找到你的港灣了嗎?"
文靖沒有立即回答。他的手指在鋼琴上彈起一段旋律——是他們高中時一起寫的班歌,但加入了冰島民謠的轉調。劉姿自然而然地加入演奏,四手聯彈的聲響在空蕩的琴房裡回蕩。
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月光中時,文靖握住她的手:
"你就是我的港灣。"
窗外,黃浦江上的貨輪拉響汽笛。那聲音悠長而遼遠,像是從北大西洋傳來,又仿佛隻是這個平凡夜晚的一部分。在這個充滿回聲的世界裡,有些答案早已寫在彼此交疊的掌紋中,寫在那些共同彈奏的音符裡,寫在跨越千山萬水終于相遇的靈魂深處。
晨光透過琴房的老舊窗棂,在木地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劉姿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蓋着文靖的外套,而他就靠在鋼琴旁睡着了,手裡還攥着那張冰島的照片。
她輕輕起身,指尖拂過他微蹙的眉心。文靖的睫毛顫了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帶着剛醒的沙啞:"幾點了?"
"七點半。"劉姿看了眼手機,"小雨剛發消息,說紀錄片粗剪完成了,讓我們過去看看。"
文靖伸了個懶腰,頸骨發出輕微的響聲。他拾起掉在地上的鲸骨琴弓,突然說:"今天帶你去個地方。"
出租車停在了浦東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口。文靖拉着劉姿穿過狹窄的弄堂,最終停在一家名為"北海"的小店前。櫥窗裡陳列着各種海洋标本——鹦鹉螺化石、鲸魚脊椎骨、珊瑚标本,在晨光中泛着奇異的光澤。
推門進去時,風鈴發出空靈的聲響。櫃台後站着一個戴圓框眼鏡的老人,正在擦拭一塊深藍色的礦石。
"老周。"文靖輕聲喚道。
老人擡頭,鏡片後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文小子!"他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繞出櫃台,"三年沒見了!"
劉姿驚訝地看着文靖被老人緊緊抱住,像個歸家的孩子般拍了拍老人的背。
"這是劉姿。"文靖介紹道,"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彈錯音特别可愛'的鋼琴家。"
老周上下打量着劉姿,突然笑了:"原來你就是那個讓這小子在暴風雪天也要聽廣播的姑娘。"
劉姿耳根發熱,文靖卻已經走向店内深處:"還留着嗎?"
"當然!"老周從櫃台下取出一把鑰匙,"你知道規矩。"
文靖接過鑰匙,拉着劉姿來到店鋪後間。那裡有一扇厚重的鐵門,上面貼滿了世界各地海洋館的貼紙。鑰匙轉動的聲音格外清脆。
門後是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小空間,中央擺着一架奇特的樂器——它有着鋼琴的鍵盤,卻連接着類似管風琴的音管,側面還裝着類似大提琴的琴弦。整個樂器泛着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鍵盤上方刻着一行小字:"給迷途的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