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喝了别人的酒,是你有錯在先,惹我生氣是你的不對。現在是我給了你一次機會,我還允許你待在我身邊,你應該感恩戴德的謝謝我才對。”
虞琅的身體挺得直直的,仰着頭,視線下垂,眼神半眯。
他這一刻的神情的确很像神明,但不是什麼正經神。
他更像一個引誘人的邪神,如一條扭曲的蛇纏繞在高高的枝丫間,傲慢地吐出蛇舌,投去看輕的藐視,用着高高在上的語氣吩咐:
“說謝謝我,說你愛我,說你永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池見青完全地癡迷于虞琅的一舉一動。
像中了蛇毒一樣,迷幻的神志不清。
“謝謝,我愛……”
池見青的話說到一半,剩下半句被虞琅掐着脖子掐死在胸膛裡。
虞琅臉上獰出笑:“說愛我,你還不配。”
虞琅就手握煤氣燈的開關,他時緊時松,逼得池見青理智的火苗時大時小,在虞琅的控制下不穩定的發抖。
池見青的崩潰是必然的。
他臉上的傷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像一面被石頭砸得四分五裂的爛鏡子。
猩紅的鏡框裡隻嵌着最後幾塊碎片,它們仍在苦苦維系鏡子的存在,但顯然也是踩在崩潰的邊界線,快要崩塌。
“你怎麼掉眼淚了?”
虞琅擡頭望天,伸出手,“哦,原來是下雨了。”
天上開始下小雨,虞琅提醒:“我要走了。”
他摳開腰上的手,站起身向市區的方向走去。
空氣裡彌漫的汽油味因為下雨的緣故淡了一些,但引擎冒煙帶來的焦味還是擋不住刺得人頭發暈。
池見青追了上去,像影子一樣寸步不離的跟着虞琅。
虞琅停下腳步:“你不能跟我一起走,我還沒有原諒你。”
“我會照你說的做。”
“那你做,我看着你。”
因為虞琅一句話,池見青在渾濁的空氣裡把自己傷的慘無人樣,幾乎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
什麼理智和自尊,不存在的。
池見青無底線的讨好虞琅。
但等到池見青去看虞琅的時候,虞琅已經踩着馬路邊走出去幾百米。
風灌進胸膛,虞琅張開雙臂肆意擁抱,惬意呼吸。
至于池見青?他又不在乎,不過是一個玩具,就算被玩壞了也很快會有新玩具補上。
他從頭到尾就沒打算留下看池見青卑微的自虐,同樣也沒打算跟池見青一起走回家去。
他的話,假比真多。
唯一真實的隻有那句:
“愛我,就是很痛苦的事情。”
好像雲層裡在打雷,悶悶地轟隆作響。
池見青黑色的瞳孔失了焦,像死了一樣擴大渙散,直至充滿整個眼眶。
他依舊拖着殘缺的軀體,緩慢地靠向虞琅。
軀體混亂,靈魂痛苦。
隻剩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埋在血肉裡,用盡渾身力氣去盯虞琅離開的身影。
死死地盯住,就像下水道裡的老鼠,盯上吃不到的口糧。
很想占有,卻又無可奈何,牙關越咬越緊。
咬得出了血,強硬地咽下去,幻想這一口是虞琅的味道。
連池見青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刻他是恨比愛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