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艾升榮面露狐疑之色。而林晚則十分相信自己女兒:“菩薩顯靈,菩薩顯靈啊,咱家閨女就是神仙下凡!”
“阿爹,你這就去買甘蔗,記得再買些石灰,我制給你看。”說完,艾從雪撸起袖子,就要去後院。
即使有些懷疑,但艾升榮還是選擇相信了自己女兒:“好好好,阿爹這就去。”
“阿娘,你跟我來。”
艾升榮扛着甘蔗進門,艾從雪已搭好竈台,備好工具,隻待艾升榮榨好甘蔗。
接着在甘蔗汁中放入石灰,艾升榮見狀一驚:“這當真能制糖?”
卻見艾從雪攪拌幾下,甘蔗汁明顯澄清,也和林晚一起頓覺自家女兒是神仙下凡。
竈火明滅,銅鍋中的糖漿随火舌翻滾,“刺啦!”焦糊味陡然彌漫,林晚掩面嗆咳,忙減少柴火。
艾從雪盯着鍋底黑炭般的糖漿,痛斥自己輕敵。
“再來!”她低聲說道。
這次鍋中糖漿如黃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成了!”艾從雪急呼一聲。
林晚立刻使喚艾升榮把模具拿來,還沒待他過來,那鍋中糖漿突然沸騰溢出。
艾從雪心下一驚,顧不得什麼,拿起一塊布墊着就端起那鍋放在地上。
沒幹過什麼活的手直接是被燙出大片水泡,林晚一聲驚呼,連忙端來一盆冷水。
糖漿倒入模具的活交給了艾升榮,這一次的量遠超普通糖戶,但他卻顧不得看這糖。
忙完立刻查看艾從雪情況,拿着水瓢一下下把水澆在艾從雪手上。
林晚則是跑到屋裡翻出先前帶來的燙傷膏,原先是想着到老宅要自己燒火煮飯備了一些,這下真是派上大用場。
“我沒事的。”艾從雪笑着安慰父母。
林晚聲音帶着怒氣:“煮壞就煮壞了,怎麼能傷到自己!”
艾從雪低着頭接受林晚的批評,塗好藥,三人才有空去看那模具中的赤糖。
尋常糖塊渾濁且黑紅,眼前這些卻像紅玉,俨然是上品。
艾從雪便撺掇林晚,把留給自己出嫁的镯子先給典當了,等到賺了錢再贖回來。
艾氏夫婦二人本不願意,家中實在沒有錢維持生計,在艾從雪軟磨硬泡之下,終究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典當換了幾兩銀子後有了本錢,三人在後院制糖更是一刻不敢停。
那露天竈台第二日總是爬滿螞蟻,林晚怕蟲子,這清理的活又交給了艾升榮,可累壞了本就腰不好的艾升榮。
又恐自家制糖秘密被傳出去,雇人的想法便壓了下來,想着賺了第一桶金後再去牙子那買人。
數日不眠不休,後院焦香彌漫,早就浸透衣裳。
艾氏夫婦在家繼續制糖,艾從雪則帶着新制的赤糖,朝城門方向走去。
挑擔小販的吆喝聲與孩童嬉笑交織。
“姑娘買钗子嗎?”
“波斯的水果诶,瞧一瞧看一看!”
“新做的餅子,五文錢一個!”
叫賣聲不絕于耳,但艾從雪的目标并不在這。
以艾家如今的光景,擺攤販售甜食終是杯水車薪。三月之期迫在眉睫,擺攤的話怕是隻有賣金子才能還債。
思來想去,唯有一途可試——
當糖料供應商!
艾從雪駐足在一棟飛檐鬥拱的朱樓前,金漆匾額在日頭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月來酒樓可是城中最大的酒樓,進出的都是朝中顯貴,一個磚頭下去說不定就能砸到數個大官。
但當她準備進去時,卻出現了問題。
“你,站住!”門口的小厮叫住她。
“我?”艾從雪指了指自己,随即笑着道,“這位大哥,可是有什麼問題?”
小厮剛想開口呵斥,見到艾從雪的樣子後又放緩了聲線:“沒有憑證不能進酒樓。”
艾從雪腦中極速運轉思索應對方法,眨着眼睛祈求道:“大哥,小女子不是去吃喝的,我是有要事要辦……您能不能通融通融一下,求求您了。”
那小厮不愧是大酒樓的人,面對艾從雪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依舊義正言辭道:“沒有憑證不能進酒樓。”
隻聽他小聲嘟囔:“前些日子放了個賣花女進去,掌櫃險些打斷我的腿。”
聞言艾從雪也不在此費力氣。
這酒樓要求那麼多,那對于甜點的接受程度肯定會更高,艾從雪更加堅定了進這個酒樓的心。
她躲到胡同口,四下張望,盤算着如何混進酒樓。正焦灼時,忽見一玄衣男子帶着一群人烏壓壓地迎面而來。
“這是幹什麼的,那麼多人?”艾從雪一個人嘀嘀咕咕。
而月來樓的側門處,幾名夥計正卸着成筐的鮮果,管事婆子叉腰吆喝:“手腳麻利些!誤了貴人的宴席,仔細你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