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從雪繞着這老宅走了一圈,轉了一圈,也隻有那竈屋最為妥當。
隻是這竈屋煙囪早就壞了,平時做做飯還好,要是想讓它連軸轉怕是要碰一臉灰。
眼下也沒有更好的地方了,艾從雪商量着說道:“這竈屋倒是可以,隻是這煙囪……”
艾從雪指着那半截煙囪,有些猶豫,她這才發現自家煙囪竟然破成這樣。
“先前隻想着在後院弄個煮糖的,倒是忘了咱家還有竈屋,”林晚一拍手說道。
“雪兒不用擔心煙囪,這事阿娘擅長,雖說得有十幾年沒做過這活計了,但我可忘不了這是怎麼做的。”
林晚出嫁前正是泥瓦匠之女,她爹不讓她學這,她就偷學,時間一長也就順理成章地幫她她阿爹幹起這活。
嫁給艾升榮後再也沒碰過,這會祖傳手藝倒是派上用場了。
“趁着天還早,夫君你去買些磚窯的磚頭,記得再弄些糯米糊,等我調好你直接糊上去放磚就好。”林晚緊忙說道,生怕晚了時候。
艾從雪點點頭,要在天黑之前把這事辦妥了,不然她心裡不踏實。
林晚見艾升榮已經出去,又看着艾從雪說:“灰漿要用的石灰咱家有,砂的話,雪兒你等會和我拿着桶去河邊撈些。”
這一個個命令下的,倒真有些教學徒的感覺。
林晚扛着家中的木耙,艾從雪提着家中的竹筐,二人風風火火地趕去河道挖砂。
河風挾裹着蘆葦的澀香直往鼻子裡鑽,令人心曠神怡,高高的蘆葦随風而動。
蘆葦叢忽地簌簌亂晃,艾從雪擡頭時隻見幾杆斷莖還在打着旋兒,倒像是被什麼活物撞開的。
仔細一看卻是一隻鳥雀從裡面鑽出來,大概是吃飽了,連眼睛都是半眯的餍足姿态 。
“來,雪兒,跟着我。”林晚綁好衣服,赤着腳踩入水中。
如今已然秋天,但“秋老虎”可謂來勢洶洶,因而艾從雪踏入水中的時候,并沒覺得冷,隻覺十分清爽。
河水輕柔地撫摸雙腳,看着這清澈無污染的河水,她不禁感慨,還是古代好啊,空氣都是清新的。
制糖技術也比不上現代突飛猛進,正好可以讓她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去撈一桶金。
林晚猛地把木耙楔入河床底部,接着用力向後拉拽,木耙沉甸甸壓着手腕,每拽起一耙都帶出嘩啦啦的水響。
“阿娘,我來幫你。”還在感受古代無污染環境的艾從雪聽見動靜回過神來,學着林晚的樣子和她一起撈砂。
林晚看她笨拙的樣子,怕是幹到明天也撈不出幾斤,便囑托道:“你去岸上把這些裝到竹筐裡。記得小心些裝筐,莫讓砂漏了。”
林晚抹了把汗,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照着她充滿力量的身姿。這撈砂的活計,可真是讓她想起小時候即使挨打也要鬧着幹的記憶了。
“阿娘,這些砂是不是還要晾幹啊?”艾從雪雖不了解具體流程,但是也是知道混石灰的砂要幹燥。
隻是這剛撈出來的砂濕漉漉的,怎麼也不像可以制灰漿的樣子。
林晚背着艾從雪不知道在河裡撈什麼,聲音有些低沉:“家裡不是有鍋嗎,日曬和火燒差不多,咱家用的量少,用火烘幹就好了。”
艾從雪這才放下心來,麻溜地把那撈出來的一堆砂裝進竹筐裡。
正準備回家時卻看見林晚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阿娘,你怎麼怪怪的?”
林晚神神秘秘地從身後拿出一物來:“看看這是什麼!”
艾從雪瞪大了眼睛,顯得十分不可置信,突然拔高音調:“魚!阿娘你什麼時候抓的!”
林晚看着艾從雪的樣子,心中萬分得意。
“你阿娘小時候可是村子裡抓魚的一把好手。那麼多年沒抓過了,如今看來還是寶刀未老啊。”
“阿娘好厲害!”艾從雪直直盯着林晚手中的魚,誇贊道。
林晚摸了下艾從雪的頭:“好了好了,你看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走,回家幹完活做魚去。”
等到母女倆回到家,艾升榮已經用石磨磨好糯米糊等着她們倆了。
“可算是回來了,看我這個糯米糊弄得怎麼樣!”艾升榮扶着腰說道。
“夫君真是越來越熟練了。”林晚把剛撈的砂放下,又開口道:“夫君你把這濕砂炒幹,我去竈屋弄魚。”
艾從雪舉了舉手中的鯉魚,臉上笑盈盈的:“阿爹看看阿娘剛剛抓的魚。”
旋即又對林晚說道:“阿娘正好咱家有糖,看我露一手。”
“好好好,等會讓我們嘗嘗雪兒的手藝。”
“不過現在還是先弄煙囪吧,要不然等會兒做魚的時候就不好弄了。”艾從雪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陽道。
“那我去把魚殺了,夫君你和雪兒先在這弄着。”
“阿娘快去吧,我和阿爹可以的。”
這邊艾從雪就和艾升榮生火燒鍋,那邊林晚殺魚去鱗。
鐵鍋裡的濕砂不斷翻湧,艾升榮執鏟的手臂肌肉虬結,砂粒碰撞聲裡,艾從雪不禁想到阿娘阿爹這些日子裡為了還債的艱辛。
等到三人都幹完後,就是林晚的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