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良不過是從手指頭縫裡漏二兩當作封口費,而艾從雪本就隻想着惡心對方一把,得到二兩銀子已經是意外之喜。
因此,二人對此次判決并無異議。
主審官拍下驚堂木,正欲結束這個案件,又被從後方走出的一人堵住了嘴。
看着那人的身影,他心裡一慌——這位大人看了多久?旋即起身彎着腰把玄序送到自己剛剛坐的位置上:“玄大人怎的來了,快坐快坐。”
接着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祈禱這瘟神方才什麼都沒看見。
台下艾從雪聽見這動靜,一擡頭與玄序四目相對。
他怎麼出現在這?
艾從雪眼底閃過一抹晦色,眼下這案子怕是要重審,這玄序剛正不阿,隻是不知道他與月來酒樓背後勢力誰大。
若是月來酒樓大,自己如此哭訴,怎麼着也得多給自己點賠償,蚊子再小也是肉。
若是玄序大,艾從雪低頭勾唇一笑,就憑這偷竊罪名,定能讓對方吃個大虧。
主審官彎腰恭敬道:“玄大人,在下職位低下,想來這案子須得是大人才能判的。”
朱良見到玄序臉色一變,此刻真是恨不得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堂弟宰了,早知玄序插手,該讓東家出面的,眼下卻是落在下風。
玄序此前一直在屏風後旁邊看着這場官司,艾從雪這哭哭啼啼的樣子倒是讓他頗為意外。
玄序一拍驚堂木,沉聲道:“朱二牙犯偷盜之罪,押入大牢,月來酒樓違反行商律法,念其未釀成大禍,賠償艾氏十兩白銀作為補償。”
十兩白銀!
艾從雪低垂的睫毛輕顫,袖中指尖微微發麻。她原想着能摳出三四兩已是難得,此刻竭力克制唇角弧度,免得教人看出。
接着,玄序碧色眸子看向朱良:“月來酒樓管理不嚴,我将會派人監察酒樓。”
朱良的臉此刻直接綠了,要是查出什麼,自己别說這掌櫃的位置,命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有。
艾從雪對此絲毫不關心,十兩白銀到手後就帶着莊圖南出了官府,一路哼着小調地回去取糖霜。
這官司費了太長時間,搞得艾從雪提着糖霜到聽雨樓時都快到晚飯時候了。
萬柳一見到艾從雪立馬快步迎了上來:“怎的這個時候來了,快坐下。”
艾從雪笑着回道:“阿姐莫非是不歡迎我來?”
“整日夢着你來,這話說的可是冤枉我了。”
艾從雪這邊闆凳還沒坐熱,那邊萬柳一拍頭道:“瞧我這腦子,這幾日愁昏了頭,從雪你跟我上二樓包間。”
剛進屋内,萬柳就迫不及待問道:“今兒晌午是發生何事了?半天功夫整個京城酒樓都知道你和月來酒樓去官府了,我問小序他也不說。”
“沒什麼事,不過是月來酒樓想偷我家制糖秘方,這不,正好讓我逮住了,怎麼着也不能咽下這口窩囊氣。”
“月來酒樓這些天也推出了姜撞奶,我雇人去嘗了,味道和咱家的差不多,價錢也是差不多,怎麼會想着去偷秘方?”
萬柳對此百思不得其解,這些天酒樓積累的貴客沒少去月來樓那,自己就等着艾從雪帶來新品種後再推出新品來着。
“味道差不多?”艾從雪反複咀嚼着這句話。
許久,艾從雪才從思緒中走出:“阿姐不用放在心上,月來酒樓不足為懼。”她把一直放在包裡的糖霜拿出來擺在桌上。
琉璃般的糖霜撞進萬柳的眼裡:“這是?”
“這就是我之前說的新品種。”艾從雪挑出一塊碎琉璃,遞給萬柳,“阿姐嘗嘗看?”
萬柳捧着這寶貝小心翼翼放進自己口中,眼睛放光道:“這糖叫何名字?别說做菜了,單單是隻賣這糖都有人買吧!”
“此乃糖霜,因像冰霜而得名。還請阿姐拿來紙筆,我把菜品方子寫下來。”
萬柳忙不疊地應下,連忙取來紙筆放在艾從雪面前。
須臾之間,一張糖霜炖雪梨的方子躍然紙上,艾從雪吹幹墨迹,說道:“這方子算是抛磚引玉,其餘做法還要看阿姐雇的大廚。”
“自是不能事事勞煩從雪,累着可就得不償失了。”萬柳咯咯一笑,對艾從雪那是言聽計從,這可是個可遇不可求的貴人。
對于艾從雪為何懂這麼多,二人則是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
萬柳收下方子與艾從雪帶來的幾兩糖霜,拉着艾從雪吃了頓飯并談好了這糖霜的價錢,生怕艾從雪跑了。
最後談下的價錢是五百文一斤,先要十斤糖霜看看效果,赤糖則還是原來的量,如此一來下月初艾從雪就能還完債款,這可比之前的三月還要早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