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艾從雪踩着夜色出現在王老漢家牆角。
屋内沒有動靜,連盞燈都沒點,隔着牆都能聞見王老漢家濃郁苦澀的中藥味。
艾從雪蹑手蹑腳翻身上瓦,剛上去就被一人捂住了嘴。
艾從雪瞪大眼睛,手肘後抵,一肘打到後方人的肚子上。
随後一陣苦澀的艾香傳入鼻腔,可是已經出去的手肘難以收回來。
玄序悶哼一聲,生生吃下這一肘。
艾從雪扭過頭,皺着眉頭,看向玄序,眼神傳遞着不解。
玄序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手指抵唇暗示不要說話。
艾從雪輕輕點頭,和玄序一起站在冷風呼嘯的屋頂上,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屋内終于傳來聲音。
“你的方子很不錯。”是一個年輕的聲音。
艾從雪趴在瓦片上豎着耳朵偷聽。
“大人能否按照說好的治好我孫子?”
這是王老漢的聲音,艾從雪記得清清楚楚。
“等過些時日,自然會遵守諾言。”青年男子聲音清朗,艾從雪心中嘀咕:一副好嗓子,隻是可惜辦壞事。
忽地,下方傳來男子的聲音。
“上面各位,出來吧。”
艾從雪與玄序面面相觑——什麼時候怎麼發現的?
那人輕笑一聲,如玉石敲響:“在下可是早就聽到了。”
二人已經暴露,再藏也沒有意義。
艾從雪與玄序跳下屋頂,站在男子面前。
男子戴了張面具,遮住整張臉。
而王老漢則是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艾從雪呼吸一滞,微微後退半步,被玄序擋住。
她穩住心神出言詢問:“你是何目的?”
男子語氣輕佻:“與你們一樣。”
随後徑直離開了屋内,玄序上去攔住,卻被緊随而至的暗衛阻擋。
一時間刀光劍影。
艾從雪練了那麼多天,也不是白練的,趁玄序在前面纏鬥,環視屋内,抓起放在那的鐵鍁就上去幫忙。
這暗衛各個身懷絕技,玄序寡不敵衆,手臂不知被何人劃傷,鮮血不斷流出,忍着疼痛擋下一擊,反身把沖向自己的另一人踢走。
卻不曾想後方還有一人手握匕首,就要刺進他的後背。
千鈞一發之際,艾從雪手中鐵鍁淩空一削,寒光截斷匕首攻勢。
玄序聽見動靜反應過來,與匕首擦肩而過,隻微微擦過面頰,帶起一道迤逦的紅痕。
緊接着艾從雪手中鐵鍁直逼暗衛面門,一寸長一寸強,趁着玄序控制住暗衛,生生對着暗衛的頭拍了下去。
處理完這一個,還有幾個暗衛正虎視眈眈,二人應接不暇,趁亂甩開他們逃之夭夭。
艾從雪還扛着護身的鐵鍁,扶着樹,喘着粗氣:“沒事吧。”
“還好。”玄序撕開衣擺,綁在自己手臂上止血,臉上的血漬早就幹涸。
帶着幾分糜爛的妖豔。
艾從雪輕咳一聲,錯開視線:“你為什麼也在王老漢家?”
玄序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碧綠的眸子看着艾從雪,靠在身後的樹上:“他與孫群有關系。”
“又是孫群。”艾從雪翻了個白眼,“這孫群怎麼那麼多事,那個面具男是誰你知道嗎?”
“這人怎麼那麼詭異,說殺人就殺人。”
想起王老漢倒在地上,血汩汩流出的場景,艾從雪有些反胃。
雖說她不是沒見過血腥場面,但是還是第一次見人死在自己面前,她皺緊眉頭,握着木杆的手青筋暴起。
“不知道是誰。第一次見。”玄序回憶起面具男的身影,記憶中并無與他相似的人。
艾從雪見玄序也不認識,猜測道:“難不成他是孫群新領導?”
“不過,你怎麼那麼想找到孫群?我找是為了報仇,你找是為了什麼?”
“也是報仇。”玄序看着艾從雪,眼底是一貫艾從雪看不懂的情緒。
隻是這情緒似曾相識,上次二人談論起有關玄序母親的事情時,他也是流露出這幅表情。
“罷了,先回去吧,今天這事不好說。”艾從雪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道。
玄序緊跟着補充道:“我和你一起。”
“真是不常見,也行,跟着我去聽雨樓。”艾從雪眉毛一挑,點了點頭。
二人從後門悄悄溜進聽雨樓。
萬柳得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
“和一夥人打起來了。”玄序見萬柳如此關心自己,也說不出重話。
萬柳邊出門邊說道,生怕晚一會玄序就要出事:“我先去拿藥,你們等一會啊。”
艾從雪坐下倒了杯水送進肚裡:“玄大人這是準備和皇後殿下一起了?”
“嗯。”玄序沒看她,垂眸看着自己胸前的狼牙吊墜出神。
他不懂,為什麼皇後不告訴她真相,為什麼自己阿娘也不告訴自己真相,他就像一隻無頭蒼蠅。
隻知道自己仇人之一是胡族人,其餘的一概不知。
之前他要上陣殺敵,被皇後攔下,後來知道趙啟是自己父親,卻總是感覺他惺惺作态,皇後也讓自己遠離他。
他不知道到底要如何,隻能守在朝中,當個無足輕重的小官,不斷搜集自己母親死亡真相。
直到孫群辭官,自己擔任監察官,他的權利增加,本以為終于能知道自己母親死亡真相,到頭來卻依舊是一場空。
最大的線索,不過是孫群。
種種矛頭都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