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離開嶽陽城的沈望春被打擊得不輕,不過那個時候他對自己總是盲目自信,覺得雖然眼下自己比他們差了一點,但日後定有奇遇,讓他一飛沖天,橫掃整個修真界。
他從許許多多人的口中聽到關于蕭雪雎的消息,他跟随她的腳步在半年内走過了上百座的城池,隻是大多時候他都晚了一步,等他到了地方,蕭雪雎早已走了,他隻能靠那些人的隻言片語去補全那些完全從頭到尾都沒有自己一丁點影子的故事。
即使這樣,沈望春仍舊聽得津津有味,好像親眼看到蕭雪雎誅殺群魔的風采。
周朝五十七年夏,蕭雪雎夜上黑霞山,誅殺此地魔修三十四人;
半月後,有青霄宗弟子被困鴻蒙洞,蕭雪雎孤身前往,救下衆人;
又過兩月,無名城内有妖魔作亂,殘殺百姓,蕭雪雎以身做餌,深入地下,那一夜在無名城上方閃爍的雪亮劍光,直到多年後,仍時常被人提起。
……
一路走來,沈望春知道蕭雪雎是個孤兒,出生不久便被父母抛棄,後被長陵劍尊撿回青霄宗,收為親傳弟子;知道她有一個師妹和一個師弟,都是天賦絕佳的劍修;知道她的劍叫懸光,來自東海深處的劍冢;還知道了她有一位未婚夫,是明虛門門主的獨子,傳說中風靡萬千少女的翩翩君子,不出意外的話,日後老門主一定會把自己的位子留給他。
啊,沈望春痛苦地薅了薅頭發,這種事還不如不知道。
他難受得一宿沒睡,第二天看着鏡子裡邋裡邋遢的自己,安慰自己隻有不努力的鋤頭,沒有挖不動的牆角。
隻是未婚夫而已,以後能不能成親都不一定,而且就算成親了結契了,也不是就一定可以白頭到老,他還是有很多機會的。
沈望春找來筆墨,認真地分析策劃,他這牆角該從哪裡挖起,然而忙活了半天,就憋出三個字,沈望春放下筆,托着下巴默默感歎,自己真是個人渣。
人渣如果能夠和蕭雪雎在一起,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隻是人渣又怎麼能配得上蕭雪雎呢?
他在夢裡把她夢了千百次,可最接近她的那次,也隻是擠過一圈一圈的人群,來到她的面前,他還沒來得及把那些藏在心裡的話說出口,夢就醒了。
他就這樣跟随着蕭雪雎的腳步遊曆了小半個修真界,有那麼一兩次,他有幸親眼見到她,她或是站在人群裡平靜地聽着凡人的哀哭,或是提劍斬落妖魔的頭顱,或是孤零零地站在高樓上,孑然一身。
他見過她懸光劍下滿懷怨恨的亡魂,也見過她染着血的衣襟。
可他從來沒能去到她的面前,與她說上一句話。
很多時候,當你在某個刹那對某個人一見傾心,之後随着對他的了解增多,往往會得到更多的失望,那些喜歡也會蹉跎在往後的歲月裡。
沈望春的愛意從來不曾消減,隻是在他的心底沉默地累積。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蕭雪雎呢?
他這樣追逐着蕭雪雎追了将近兩年,像是追着一輪永遠無法觸碰到的月亮,不知疲憊,不問結果。
直到周朝五十九年春,沈望春一直在等的奇遇始終沒來,既沒有秘境讓他洗髓鍛骨,也沒有老爺爺傳授他一夜飛升的功法。這一年,青霄宗舉行了三年一次的收徒大典,沈望春好不容易混進拜師的隊伍,才發現自己是給人墊腳的命。
他堂堂嶽陽城沈家少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此時的修為比在嶽陽城的時候稍微已經提升了許多,隻是能拜入青霄宗的都是百裡挑一的天才,家世背景少有比沈望春差的,這委屈他不想受也得受着。
沈望春也想過要掙紮一下的,隻是前腳剛說了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然後就被發瘋靈獸追得滿山亂跑,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不過憑借着超凡的狗屎運,沈望春居然堅持到了入門試煉的最後一關,這一關要求他們在規定時間内從浮圖塔中找到三十枝金盞蓮。
結果有魔修作亂,導緻關押在塔裡的魔獸暴動,他們這些小雞崽子差點給魔獸加了餐。
好在青霄宗及時派了人進來,才沒有釀成一樁人間慘劇。
沈望出站在人群裡,正要惋惜來的人為什麼不是蕭雪雎,忽然聽到有人叫了一聲:“師姐,這裡有魔氣。”
沈望春下意識擡起頭,漫天的飛雪紛紛揚揚落下,枝頭紅梅綻放,蕭雪雎踏過皚皚的白雪,向着他們走來,在這一瞬間,沈望春甚至想好了日後他們成親宴上的菜單。
然而,此時蕭雪雎的身後還多了一位礙眼的未婚夫
沈望春趕緊環顧左右。
鋤頭呢?鋤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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