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好像還缺點什麼。”
“對極了,”牧後提問,“所以還缺點什麼?”
“……”白晝低頭沉思,“水晶鞋。”
“沒錯。”牧後贊賞地點頭,“你的名字會是遺落在現場的水晶鞋。留一點遺憾,一點遐想的空間。他會為你追到舞廳。”
白晝:“可是……為什麼呢?我不覺得我有哪裡好,值得他記住。”
又是一句為什麼。
牧後不算是樂于分享自己心路曆程的人,不過對于白晝,他還是給予了最大程度的耐心:
“因為你是特殊的,是這個世界的定義下接近完美的。”
白晝猛然擡頭,如有實質的目光撞進牧後眼睛裡:“……真的?”
牧後沒想到白晝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動作有一瞬間的遲滞。
等他再仔細看去時,白晝已經低下頭去了。
白晝:“可我也并不覺得我有哪裡特殊,我甚至——”
“别動不動說這種話。”
牧後皺着眉打斷,“我的辛德瑞拉當然會是最好的。”
看到白晝又讷讷地沉默,牧後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過于嚴厲了。
“有兩個王子殿下在為你争風吃醋呢。”
為了緩和氣氛,牧後着意逗他,“你更喜歡哪一個?”
白晝聲音發悶:“我哪個都不喜歡。”
“是我問的太直接。”
牧後思考片刻,換了一種措辭,“這樣,跟誰跳舞時你覺得更開心?”
當然是跟你。白晝想。
你來了,我才有一絲喘息的餘地。
但他清楚牧後不會想聽到這樣的坦白。
所以他隻好垂着眼,“……裴拯吧。”
“真好。”牧後滿意點頭,“這跟我們的近期目标一緻。我也不希望在這個過程中你是煎熬的。”
“什麼意思?”白晝懵懂地說。
牧後把一隻微縮耳機塞進白晝口袋:“我可能要讓你做點,你沒那麼感興趣的事情了,我需要你勾引……不,保護f1。”
還是不要講的太明白的好。
現階段讓白晝本色出演即可,其他技法以後再教。
“保護他?”白晝覺得牧後是在跟他開玩笑,“我、來保護他?”
“精神層面,”牧後說,“我需要你保護他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态。畢竟裴拯看着冰冷邦硬不近人情,實際上蠻可憐的。”
牧後歎了口氣,繼而緩緩說道。
“他從自己身上找不到自己,于是渴望從别人身上尋找。對自己兄長身份的頂替讓他對自己本身存在的必要性充滿質疑。”
“我用了一些方法讓他從你身上看見他自己……别擔心,這不是欺騙,是一種喚醒,畢竟某種程度上,”
牧後微妙地頓了頓,“你們是同一種人。”
…… …… ……
跳完一圈,牧後終于還是回到了危棟之這裡。
看見等在原地的危老闆,牧後趕緊換回跌跌撞撞的女步。
危棟之挑眉:“還敢繼續裝?”
“……”牧後從善如流地收回了準備踩上去的腳,“這都讓您發現了。”
連演都不演了。
危棟之:“你這人……”
牧後很自覺地接話:“我這人真是讨打。”
眼前的人沒有絲毫愧疚之色,危棟之竟然也沒那麼憤怒了,更多的是奇怪:
“也許你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是你的上司。你就不怕我辭退你?”
牧後:“您一向是最精明的商人,不會這麼做。”
危棟之:“你怎麼敢肯定?”
牧後:“您需要我。”
危棟之:“需要你來氣我?”
牧後:“需要我來幫您盯着我們共同的朋友白晝。”
危棟之:“也許我沒那麼需要。我完全可以換一個人盯他,換一個話不像你這麼多的。”
牧後:“您不會,尤其是今晚過後。您已經發現靡懷煙對白晝的特别關注——為了他不惜跟裴拯競價。”
危棟之沉默。
牧後:“‘他到底哪裡吸引靡懷煙’對吧?我會幫您找出這個答案。”
牧後:“比起有德,您更偏向任用有能的人。我有能而無德,想必這點您已經感受過了。”
危棟之語含譏諷:“你對自己的定位倒清晰。”
牧後微笑,“否則怎麼敢給您打工。”
跳躍、旋轉,輔以默契的追步。
兩個人還算和平地完成了臨近尾聲的這段舞蹈。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牧後撤步,看向大廳角落裡的挂鐘,“我得去趕地鐵了。”
在危棟之詫異的目光中,牧後松開他,旁若無人地向舞池外走去。
社交舞會中的突然離場,是件不甚禮貌的事。
它會打亂附近舞者的隊形,不用等到第二天就會有鄙夷的流言迅速蔓延。
但此時卻沒人注意到這裡,因為在牧後停步的幾秒鐘之後,音樂也停下了。
他仿佛提前預知到舞會将在此時戛然而止。
不明所以的賓客們紛紛停下,目光聚集向有聲音起伏的大廳門口。
牧後則在人群之外,抄起他搭在椅背旁的外套。
遠遠的、他對着危棟之行了一個沒有帽子的脫帽禮:
“明天見,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