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高,卻像一記穿心箭,直直地刺進沈映心底。
恍惚間,天地隻剩下了他。
沈映忽然笑了。
恨也是情。
他恨自己,就說明他還沒有忘記他,他還是有機會的追回這個人的。
話說到這一步也不用再多說,沈映轉頭就去拿裝備。考古隊已經準備了很多天,現在萬事俱備,隻差一個沈映。謝芷勤勤懇懇地把準備好的工具背包遞給他,沈映背着工具包,站到了巍峨高山的山腳下。
青山高聳,萬籁生山,重巒疊嶂,千重蒼雲——沈映不由陷入沉思。
以前當皇帝的時候真不是人啊,這山青綠蔥蔥,空氣香甜,一看就是一國龍脈,這麼好的地方就讓他占去了?這要放在現代,有這樣一座山都能養活一村的人了,真是萬惡的封建王朝!
這一瞬間,他腦子裡過了一遍古代史和近代史,越發覺得封建不可取。
正深深自我反思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啧”的一聲。
“還專家呢,工具都不會選。”
考古隊隊長齊景銘全副武裝地站在一旁,一邊系腕帶,一邊鼻孔朝天地冷哼,“我勸你别托大了。帝王陵是我國古代墓葬裡規格最高的,帝陵依山而建,以山為茔,我們沒有愚公的本事,不能把山移走,就隻能從盜墓賊留下的盜洞進去。裡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勸你别為了裝×把命搭進去。”
沈映神色平和,投給他一個看傻子的目光,淡淡地說道:“已閱。”
上一世每天都要批閱幾百幾千的奏折,大臣們幾乎都沒有什麼正事,已閱這兩個字是他的心頭愛。
對付這種懷着成見看别人的人,還是要适時找回些封建的感覺,不能慣着他們。
這次輪到齊景銘沉思了。
對于齊景銘來說,這簡直就是四兩撥千斤,把以柔化剛運用到了極緻,噎得他渾身都難受,隻覺一口氣郁結于體内,低頭狂咳了起來。
就在稀裡嘩啦的咳嗽聲裡,褚颢昀掀開營帳門簾一角,探頭伸了進來:“外面都準備好了,兩位拿好裝備就過來吧。”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沈映身上,裹挾着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眷戀,“就等你了,沈……”這個名字他想想就鬧心,于是飛速改口,“就等你了,小專家。”
沈映走向他,走進了他身周的溫暖陽光裡,同他一起走到了半人高的盜洞前。
開帝王陵是考古界一等一的大事,考古隊一共十二個人,全都整裝待發。褚颢昀隻有一個人,槍彈上膛,懸在腰帶。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沈映輕聲地歎了一口氣,打頭鑽進黑暗,踏上挖自己墳墓之路。
“都跟上。”齊景銘不情不願地開口。考古隊在狹窄的盜洞裡行走了一段,約莫十分鐘,豁然開朗,走進了宏偉空曠的墓前甬道,擡眼就看到三層樓高的高聳青磚墓門。
墓門寬數十米,左右兩側各放置一隻鎮墓巨獸,左為貔貅,右為天祿。貔貅張牙舞爪,青面獠牙,天祿威風凜凜,昂首挺胸,皆是目眦欲裂,猙獰地俯視着闖入者。
皇權天授,威震四方,千古一帝就該長眠在這樣的地方。
褚颢昀不由捂住自己心口,窒息感湧入心間,他無奈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沈映,卻隻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并沒有任何其他情緒。
他真的……不是沈映嗎?
齊景銘看他們這樣反應,不由冷笑一聲,“院裡都養了一群什麼東西,很明顯,開門機關就在這。”
說着,伸手就要探到右側鎮墓獸的腳趾上——那裡正有一塊凸出的青磚,一眼看就是活動的。
可就在他手指即将觸碰到那塊青磚的時候,沈映突然大喊一聲:“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