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官方的拍賣行,是倒賣文物出手最快的方式,也是罪犯猖狂的集聚地。
入夜,雲陽市郊外。
富麗堂皇的六層獨棟别墅落在城郊荒涼的土地上,電網在圍牆上高高挂起,遠處看去恍若置身千年古刹,就中檐牙高啄,碧瓦朱甍,慘淡月光與奢華霓虹燈交融合一,模樣分明與古代的皇宮王府相仿,卻徒然陰森,四周漆黑空洞,仿佛幽冥。
而别墅外大理石鋪陳的甬道盡頭,一輛頂配版全球限量的布加迪穩穩停住。
副駕駛的項河吓得渾身顫抖,哆哆嗦嗦地去解安全帶:“褚哥,陳局可是出了名的摳搜,你能在他手裡批下這麼多辦案經費,小弟我是由衷的佩服,我幹一輩子也買不起這麼好的車啊。”
褚颢昀幹咳了兩聲,略有些尴尬,隻道:“和你的人生終點say拜拜吧,下車。”
主駕駛位的門從内推開,锃亮皮鞋踏在亮黑理石地面上,服務生迎過來,低頭鞠躬:“先生您好,請出示邀請函。”
服務生每天都在接待上流社會的大佬,一眼就能看出他這身黑色西裝是手工定制的,價值好幾套房,因此特意放低姿态,生怕得罪了貴賓。
褚颢昀雲淡風輕地遞上邀請函,服務生雙手接過,随即客客氣氣地說:“原來是天府集團,貴客這邊請。”
等服務生距離遠些,項河倒吸一口涼氣,小聲和他說:“我的親哥啊,你冒充誰不好非要冒充天府集團,那可是西南首富,全國富豪榜能排十幾名的大佬,驗資太容易露餡了,咱演兩個服務員不好嗎哥!”
最後一句話險些喊出聲來,項河慌張住嘴,好在沒人發現。
褚颢昀優雅淡然地掃了他一眼,“你褚哥天生就是當主角的料。”
項河:“……”
怎麼感覺褚哥氣場都變了,變得不像工薪階層了,像萬惡的資本家!
項河一邊害怕一邊跟着走,走着走着,前面的服務生突然停下腳步。
項河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要去摸槍,可那服務生隻是端過來一個木盤,黑檀木盤正中央,正放着一塊潔白無垢的小巧玉牌。
服務生恭敬問道:“先生請決定,是否要留下這個玉牌。”
褚颢昀心裡一咯噔。
這地下拍賣行的入場券不僅是身份和财力,還有鑒定古物的眼力。
是否留下玉牌,潛台詞就是要他确認這玉牌是真是假,是拍賣行業篩選内行最簡便的方式。
褚颢昀活了兩輩子也沒研究過鑒寶,此刻全憑早年間混迹上流宴會的經驗,氣定神閑地拿起玉牌。
通體晶白,玲珑剔透。
像國寶級文物,又像地攤貨。
——笑死,根本分不出來一點,他腦子裡沒有一點鑒寶知識。
賭一個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吧,褚颢昀心一橫,就要開口之時,手上的玉牌卻突然被另一個人按住。
“等一下嘛~”
黏黏糊糊的一句撒嬌話鑽進耳朵,褚颢昀和項河四目齊聚,看呆了。
隻見來人身穿雪白低領西裝,一條透亮的乳白絲巾掩住頸線,頸間鎖骨遊龍般攀附着,此刻他雙頰微紅,似有醉意,嘴角唇邊都挂着若有似無的缱绻感,再配上他妩媚又張揚的模樣,像極了童話世界裡勾人的小妖精,隻消看一眼,就能讓人情難自抑。
——是沈映。
褚颢昀從來沒見過這樣打扮的沈映,看的愣了,心底的什麼東西好像被勾出來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沈映已搶走玉牌,捏在手中細細端詳。
“現在的主辦方真是越來越次,什麼破爛貨都敢拿出來。”沈映眼皮一耷,毫不掩飾地嘲諷。
服務生目光一凜,冷冷地說道:“您是……?”
“他是我的人。”褚颢昀大包大攬地将人拽入懷中。
他像中邪了一樣,明知道沈映是在演戲替自己解圍,卻仍然不想讓太多人看到沈映這個模樣。
這樣的沈映隻能給他看,褚颢昀偏執地想着。
“……對,我們是一家。”
沈映也沒想到劇本降臨的如此突然,當即切換人設,零幀起手表演了一處小鳥依人,軟趴趴挽住褚颢昀的肩膀,沒有骨頭似的,活像中了軟筋散,媚态盈盈,“說好要讓我拍的,說你兩句你就跑了,在酒吧裡對我海誓山盟的,出來就忘了,你是不是要始亂終棄!”
褚颢昀:“……”
他一個平A,沈映就交大招了?
項河吓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全靠職業素養硬撐着才沒露餡。
服務生也驚掉了下巴。
尼瑪的,現在的基佬真不避人啊!
瑪德,死給!
褚颢昀強壓下心底的翻江倒海,不着痕迹地攬住他的後腰,輕笑道:“别生氣了寶貝兒,這就是個伴手禮,想要就留下,不想要就砸了,老公賠得起。”
沈映小嘴一撇,盈盈笑道:“流光瑩瑩,冰玉朦胧,算得上是極品的玻璃種了,可惜……”
聽他能準确說上來這塊玉的來曆,服務生眼底的警覺已消失了大半,豈料他才剛松一口氣,就見沈映擡手将玉牌摔在地上,當啷一聲摔了個稀碎。
服務生大驚失色:“沈先生!你在幹什麼!”
沈映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挽上褚颢昀的胳膊,嬌俏地踮起腳,飄飄然在他臉上落下一吻,聲音帶着勾人的意味:“幾百萬的破爛而已,寶貝兒,賠給他。”
項河驚掉在地的眼珠子還沒撿回來,就再次受了驚吓。
褚颢昀卻仍然很受用:“好啊。”
服務生:“……”
牛叉啊真牛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