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來,夜孤鳴都沒有上班,也沒有留下任何叮囑。
那天晚上,兩人步行至林知言家附近才分别。
林知言工作時,總是時不時望向電梯口,但每次出來的人都不是夜孤鳴,隐隐有些失落。
這天,正在午休,林知言直接扒在辦公桌上小憩。
迷糊中,桌面上的電話蓦然震動。
這麼被吵醒,難免有些起床氣。
“喂,誰呀,不知道要休息的嗎……”
“林知言,下午你得出去一趟。”
久違的聲音,冷淡而凝重,林知言一個激靈,立馬醒了七八分。
“夜…夜總…..”
下意識間,林知言還有是有些慰藉的,起碼人還在世。
“你下午去一趟派出所,剩下的,安可會交代你的。”
林知言還以為聽錯了。
“夜總,派…派出所……”
“是,派出所。别的沒什麼了,自己小心點。”
“您…您犯啥事啦……”
“嘟嘟嘟…….”已經挂了。
“靠,這瘟神。”
“叮!”安可從電梯裡出來。
“知言,碰巧下午我走不開,得麻煩你跑一趟了。”
“這…這夜總是怎麼進去啦!”林知言擔憂得失聲。
安可“哧”一聲,像雨露沾濕綠裳。
林知言見安可呵呵笑着,一臉困惑,反倒有些急惱。
“安可,這……”
“放心吧,夜總沒事兒,現在在家休息呢。”
“原來這懶蟲都賴在家呢,隻有安可知道,看來我就是個打雜的……”林知言心裡抱怨。
“那我下午到底要去派出所幹嘛。”
“不過呀,有個人你更難應付呢。”安可還賣了個關子,看着林知言着急的樣子,總是惹得她發笑。
“安可,你就行行好吧,别再耍我了。”
“你知道這個小孩吧。”安可遞給林知言一張照片。
是個留着寸頭的男孩,面相還算俊朗,左耳帶着耳環,洋溢于表的桀骜不馴。
怎麼會不認識呢?這就是那個被譽為中國賈斯丁的壞男孩呀。
林千禧,二十歲出頭,童星出道,也算是家喻戶曉了。能唱善舞,才華是有的,就是性格過于狂傲,私生活也不檢點。高中時被爆抽煙紋身,還對路人吐唾沫。前兩年更是私人聊天記錄被曝光,短時間内與十幾個女生發暧昧短信。大名鼎鼎的“短信門”主角。本來是星光璀璨,活生生被自己給作沒了。聽說被雪藏了,這兩年也很少在公衆前出現了。
“認識是認識,那個爛仔嘛!”林知言脫口而出。
這個詞源自馬正平當年的微博撕咬,稱呼林千禧為“道德敗壞的爛仔”。
“怎麼啦,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昨天晚上他出門時被人偷拍,本想讓偷拍者删照,協商不成,他一怒之下用棒球棍把那人的車玻璃給砸了。”
林知言初聽覺得駭人聽聞,細想又覺得不奇怪,這林千禧,網上流傳的劣迹有的比這更過分。
“那現在是還沒解決嗎?”
安可流露惋惜:“遇到了刺頭,今天早上,偷拍者報警了,警方通知他到派出所做筆錄,到現場發現那車破敗不堪。這孩子電話裡說了,明明隻砸了玻璃,根本沒砸其他地方。”
“啧......”林知言聽了也覺得膽寒。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以說話偏激、做事魯莽為傲,自诩為真性情,總得栽個跟頭,而且還不止一個。
“目前看來,對方身份是誰未可知,或許也不是碰巧經過的路人。”
安可這麼一點,林知言也恍悟。誰這麼閑得沒事兒躲在車裡偷拍别人,事後還把車給砸壞了。
“這孩子很沖動,下午麻煩你去一趟,和對方協商一下。實在不行,你再打電話給郭律師。”
“嗯,好的。”林知言嘴上應允,但心裡還是覺得棘手。
“還有,你也要注意點,别太激動了。”安可還多加叮囑了一句。
林知言含笑點頭。确實,林知言本人也有點急性子。
下午,林知言搭了個網約車去派出所。
去的路上,林知言不自主想起這些天不曾出現的夜孤鳴。依照他的性子,很少會單純為了休息而離開崗位這麼久。還有那天晚上那個叫黛比的女人,總讓她覺得事情不簡單。
但是,自己一個打工的小職員,卻操心老闆的私事,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呗。
到了後,林知言下了車,遠遠看到一個高高瘦瘦,染着發,穿着黑背心的男孩,伛偻站在派出所門口,手裡還叼着根煙,是林千禧無疑了。如果不認識他的話,跟街頭小混混沒啥區别。
林知言上前去說:“你好,我叫林知言。”
“你是律師?”林千禧吐了一口煙霧,正眼也不瞧林知言一下。
“我…我是夜總助理,來幫您解決糾紛的。”
“切,找個菜鳥來應付我,他也不至于這樣來省錢吧。”林千禧彈了彈煙灰,駕輕就熟的。
初次見面,林知言已極力禮貌回應,沒想到這孩子當真不識好歹,根本沒給你留下一點情面的。看來傳言不虛。
“算了,走吧。”林千禧抛下這麼一句,轉身邁進派出所。
“哎,等一下……”
“怎麼了!”
“你的煙……””
有個民警站在門口盯了林千禧很久,就等他走進來教訓他一頓,林知言卻警醒地叫住了。
“派出所不能吸煙,把煙掐了!”民警對林千禧這樣的混混,可沒那麼客氣。
“是是是,警察同志說的是……”林知言急忙上來奪了煙,連連緻歉。
“你,把褲子穿好,沒個正形兒。”
林千禧的牛仔褲松垮垮的,也不系腰帶,走着走着都怕它滑落,活脫脫一個ganster的。警察看他這副模樣,非常的厭惡。林千禧在國外長大,私生活挺野的。
林千禧不耐煩地把褲子提了提,白眼翻個朝天。
林知言在旁輕輕捏着林千禧的胳臂,林千禧哪裡肯聽。
“警察同志,我們還有事兒要辦,可以進去了嗎!”
“進去吧!”
“麻煩您啦,警察同志。”
林知言趕緊拽着林千禧的衣角往裡走。
“放開我。”林千禧甩開林知言的手。
“好心沒好報。”好意被林千禧這麼的反饋,林知言心有不忿。
林知言先向服務台的民警詢問,在民警的指引下,倆人來到詢問室。
林千禧起初還不願意進來,林知言生拉硬拽把他給扯了進來。
雖是進了來,但他依然是不安分,仰躺在椅子上。
卻聽幾聲咳嗽聲,是一個年紀偏大的民警進了來。
“坐好了,東倒西歪的,不像話。”民警訓責道。
林知言猛戳了戳林千禧,林千禧這才勉勉強強的端正坐姿,但神情還是傲慢。
“譜兒還挺大的,年紀輕輕不學好,我好像也挺久沒在新聞上看到你了吧。”看來這民警也知道林千禧是誰。
民警看着手中的筆錄本:“林千禧,涉嫌故意毀壞财物,你承認嗎?”
林千禧沒正眼看民警:“我是砸了車。”
“好,既然你承認,”民警拿出一張照片:“你來辨認一下,這是你砸的那輛車嗎?”
林知言幫忙接過照片,确實可見到這輛車的引擎蓋、車門等都被砸得凹了進去,玻璃也破了兩塊,遍體鱗傷。
“我隻砸了一扇車窗,那扇車窗也就被砸得出現裂紋,根本沒碎。”
民警好像沒感到意外,挺淡定的:“也就是說隻有其中一扇車窗是你所為,其他的都跟你無關。”
“是。”
“但是,根據報警人的陳述,整輛車的損害都是你造成的。”
“切,擺明就是砌生豬肉。”
民警在筆錄上寫了寫,說:“現在報警人有和解的意願,而且的确提交了初步的證據,證明你砸了他的車。你說隻砸了車窗,有沒有證據證明”
“沒有。”林千禧回答得很幹脆,也看不出有什麼憂慮,好像跟自己沒有半點幹系。
“警察同志,對方說他砸壞了全車,是否有确切的證據。”
“你是律師?”
“額,”林知言一個恍惚:“不是……”
“報警人的陳述,偵查機關會進行核實。現在報警人接受和解,如果你們能夠達成和解,司法機關将會終止程序,不會提起公訴。明白了嗎?”
“是,知道了。”林知言回答。弄得好像是自己犯了事兒。
“這是詢問筆錄,确認無誤後進行簽字。接下來,我們會通知雙方進行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