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這幹嘛，簽字啊。”林知言把筆塞在林千禧手裡。

林千禧草草劃了幾筆。

民警起身說：“好，你們可以先回去了。”

臨近走出詢問室，民警又回頭：“年輕人，就不知道好好做人。”語氣中似有惋惜。

林千禧生着悶氣走出詢問室，不帶絲毫猶豫。

“哎，等一下！”

林知言追着林千禧出了派出所，眼看他走遠了，林知言提着裙子跟上了，有點急了：“你這孩子到底懂不懂尊重人。”

“你是老幾呀，有什麼資格說我是孩子，你就是大人了嗎！”

“我比你大幾歲，喊你孩子又怎麼了。能力不怎樣，脾氣倒大得很。你現在糊成什麼樣自己不知道嗎！”林知言氣湧了上來，說話失了點分寸。

“你他媽再說一遍！”林千禧咆哮一聲，怒目圓瞪着林知言。

這話明顯戳在了他的痛處。

林千禧一手已擡在半空，如果林知言不是女的，那手早就打了下去。

他冷哼一聲，跑得更快了，林知言壓根追不上。

“你别走，跟我回公司！”林知言聲帶吼得都要撕裂了。

“知言，怎麼了？”

回頭看是沙強，林知言提前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接送。

“快，去把那孩子逮回來。”

沙強不明所以，既然林知言這麼說了，也就照做，健碩的兩腿邁開，一眨眼已跑了好幾米遠。

就一會兒的功夫，沙強便把林千玺給逮住了。

“你他媽放開我！放開！”

林千玺一個臂膀被沙強牢牢地抓着，且沙強還比他高一截，沙強像提着小貓咪一樣把林千玺給拎起。

“放開，你他媽放開！”

林千玺拼了命掙紮，沙強鐵鉗一樣的手抓着他，直疼到他臉色鐵青，氣也喘不上來。他多次嘗試着用另一隻手攻擊沙強，然而沙強手腳都比他長，根本打不到沙強的要害，沙強隻需要身子一歪就躲過去了。

林知言看着林千玺那落魄樣，心裡卻在暗喜。

沙強把林千玺帶到林知言跟前。

林知言有點得意道：“嘿嘿，跑啊，看我還治不了你。”

“你讓他松手，我不跑了。”林千玺有意妥協了。看來制服一個強勢的人，你得比他更強勢，以暴制暴也不是沒有道理。

話裡沒有耳鳴，應該是真意。

林知言點點頭，示意沙強松開。

衣衫淩亂的林千玺一邊整理着，嘴裡還一樣的不幹淨。

林知言看着他氣急敗壞又沒有辦法反抗的樣子，倒是洋洋得意。平時被老闆欺負多了，現在輪到她作福了。

“知言，抓他回來幹嘛？”

“夜總吩咐要把他帶回公司。”

兩人押着林千玺乘車返回公司。

車内，手機鈴聲響了。

“喂，怎麼了！你要分就分，我還留你不成。你的東西我也不稀罕，要搬就趕緊般。”

林千玺激動得拍着車窗，都快要拆車了，浮躁得很。

林知言大概猜到是跟女朋友鬧掰了。以前每當他有戀情準上熱搜。這兩年熱度消磨沒了，關注也就少了。現在找的多半是圈外女友吧。

回到公司後，林知言帶林千玺直上辦公室。

出了電梯，安可早在門前不遠處等候。

“知言，千禧，你們回來啦。”

林千玺隻是應付得“嗯”了一聲，但神情也有所放松。

林知言對安可述說了在派出所的經過。

“放心吧，這事兒會過去的。你陪千禧進去吧，夜總和郭律師已經在辦公室等着了。”

林知言一凜：“夜總回來了？”

安可打趣說：“老闆一回來，你就開始心虛啦？”

“有啥好心虛的……”林知言一把扯着林千禧進入辦公室，半垂首，怕人發現神情的異樣。

安可莞爾不語，總有一股看破不說破的感覺。

林知言進了辦公室，隻見夜孤鳴早已端坐在位子上與郭律師交談。倆人進來了，夜孤鳴卻專注于談話，沒有擡頭。

“夜總，我剛才和千禧從派出所回來。”

夜孤鳴仿佛這才醒覺，唇角微揚，難得地笑了。

他站起身來，卻向林千禧走去：“怎麼了，事情還順利嗎？”拍了拍林千禧的肩頭。

“切，有啥順不順利的，怕啥！”林千禧在夜孤鳴面前卻沒有收斂，身子一倒，仰躺在旁邊的沙發，慵懶疲憊的樣子。

“這事兒肯定能夠辦妥的。但你也不能沖動，出了差錯，你接下來的計劃都會落空。”

“知道了，知道了。”

夜孤鳴說的事兒好像挺要緊的，然而林千禧沒有表露出半點的在乎。

“夜總，沒什麼事兒，我先出去了。”林知言說。

若是以往，林知言早就習以為常了，畢竟隻是個助理。此刻，她卻感到被冷落。

“你先留下，和郭律師交代剛才的情況，我現在需要外出。”

“是，夜總……”

才沒多久，夜孤鳴又再披上大衣離去了。

林知言猜測得出這些天夜孤鳴的反常，或許與那天晚上的聚餐有關，與那個女人有關，但無以證實。

“林小姐，麻煩你跟我說派出所的經過。”律師說。

“啊…好……”林知言恍悟過來，便将剛才在派出所的事情再述說一遍。

郭律師聽完後，便出了辦公室打了一通電話。

不久，郭律師又回來，面露難色。

林知言問：“怎麼了，郭律師？”

“剛才和對方的人通過電話了，對方提出要5萬。”

“我去，他們那輛破車哪裡值5萬！”林千禧當即躍起。

林知言也明白對方是在存心欺詐。她問：“那…那怎麼辦，直接給他們嗎？”

“媽的，我才不給。我有錢就是為了讓這些王八蛋坑的嗎！”林千禧滿嘴的粗言穢語。

“你給我安靜點，事兒又多，又不知檢點。”林知言心煩斥道。

“哼，有啥了不起的……”林千禧又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完全置身事外。

“郭律師，您的意見是……”林知言問。

“錢的事情現在不是最重要的，雖說他們那邊有證據，但證據不算完整。”

林知言疑問：“這話怎麼講？”

郭律師拿出一個手機，播着一段視頻。視頻才兩三秒鐘，很清楚顯示了林千禧拿着一個棒球棍砸了一下車窗，畫音傳來一聲女生的驚呼：“你瘋夠了沒有！”随後好像有人把拍攝的手機打落，視頻就此結束。

“這…這…..”林知言目睹此狀，有話但又吐不出來。。

郭律師說：“對方發來的視頻，隻證明了千禧确實砸了車窗。所以，對方所述千禧砸了全車的指控，未必能成立。”

林知言這才心安少許。

“但是，現在還有更嚴重的隐患。”

“什麼隐患！”林知言的心又被提了上去，那邊本在玩遊戲的林千禧也蓦然回過頭來。

“給對方賠償并不能真正了事。視頻在對方手裡，永遠是一個定時炸彈。那天他們又想要錢了，肯定會拿着視頻來勒索。”

“那…那……”林知言一想心裡發毛，現在的數碼技術一旦拍下來了哪裡還删得掉，這視頻會成為一個永遠的夢魇。

“對方那幾個男的已經知道了千禧是藝人，打算死掐這一點，說如果不滿足就把視頻賣給網絡媒體。現在看來，他們和千禧的沖突可能不是意外。”

林知言這才想起，确實有那麼一些人專門去偷拍明星藝人，以此牟利。

郭律師又說：“夜總說了千禧下一步的計劃不能有差錯，現在視頻是個不定時的炸彈，一旦視頻流出，計劃就會流産。”

這計劃再次被提起，但林知言從未聽聞，神神秘秘的。

事情變得棘手，大家一籌莫展。

“對了，您剛才說對方那幾個是男的，視頻裡面的女生聲音又是誰？”

郭律師也是才醒悟過來，兩人轉頭望向林千禧。

“千禧……”

林知言話都沒說完，林千禧像被刺激一般突然跳起，扯下臉皮：“晚了，我要先回家了……”

林知言沒有挽留。

她知道，林千禧還是有些事情沒有交代。

或許，這是轉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