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問了幾個關于巡邏路線、換防時間、口令核對等常規問題,那幾名士兵都一一據實回答,并未發現什麼異常。
就在氣氛稍稍緩和之時,沈默忽然話鋒一轉,看似随意地說道:“說起來,近日宮中似乎不太平啊。本官昨日聽聞,有人在承明品庫後牆附近,發現了一些……不太幹淨的痕迹,似乎是有人潛入過的樣子。你們昨日當值時,可曾發現什麼可疑之人或異常響動?”
這句話一出,偏廳内的空氣瞬間凝固!
那幾名士兵臉上都露出了驚愕和茫然的表情,紛紛搖頭表示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然而,沈默銳利的目光,卻捕捉到了其中一名站在角落裡、職位似乎是什長的士兵,在聽到“承明庫後牆”、“可疑痕迹”時,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慌亂!雖然他很快便低下了頭,掩飾了過去,但那瞬間的反應,卻被沈默牢牢記在了心裡。
這個什長,名叫馬六,在之前的排查中,沈默就注意到,此人與那個告假離京的錢三,似乎私交甚好。
“哦?都未曾發現嗎?”沈默不動聲色地追問了一句,目光在那什長馬六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那便好。或許隻是虛驚一場吧。不過,副都指揮大人對此事頗為重視,已下令加強承明庫周邊的警戒。你們日後當值,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有任何風吹草動,須得第一時間上報,明白嗎?”
“是!末将明白!”
“是!小人明白!”
衆人連忙應道。
沈默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便讓那幾名士兵退下了。
他知道,自己要找的“破綻”,或許已經出現了。那個馬六的反應,太過可疑!
就在沈默準備離開西營衙署,回去向逯染複命時,一個略顯臃腫的身影,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哎呀,沈百戶!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來人正是西營指揮使周放。他似乎是剛剛得到消息,特意趕了過來,臉上挂着招牌式的熱情笑容,但眼神深處,卻隐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探究。
“見過周指揮。”沈默面無表情地拱手行禮,“末将奉副都指揮之命,前來例行了解一下承明庫近期的防務情況。”
“哦?承明庫?”周放故作驚訝道,“那裡一向是重中之重,守衛森嚴,能出什麼問題?可是張副都指揮聽到了什麼風聲?”他看似随意地打探着。
沈默心中冷笑,面上卻滴水不漏:“副都指揮大人隻是例行垂詢,并無他意。末将已經問過話了,并無異常。多有打擾,告辭。”他不想與周放過多糾纏,以免言多必失。
“哎,沈百戶何必如此匆忙?”周放卻似乎不願輕易放他離開,熱情地挽留道,“難得來我西營一趟,不如到我公廨喝杯熱茶再走?正好,我也有一些關于營房修繕的事情,想向沈百戶請教一二呢。”
沈默眉頭微皺。周放如此反常的熱情,必有蹊跷。他是在試探自己?還是想拖延時間,另作安排?
“多謝周指揮美意,隻是公務在身,不敢耽擱。營房修繕之事,改日再向周指揮請教。”沈默态度堅決地拒絕了。
周放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和陰霾,但臉上依舊堆着笑:“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強留了。沈百戶慢走。”
沈默不再多言,轉身快步離去。
望着沈默離去的背影,周放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他負手在原地踱了幾步,眼神變幻不定,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片刻之後,他對着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親兵低聲吩咐了幾句。那親兵立刻領命,匆匆離去,方向似乎是……馬六的營房?
這一切,都被隐藏在不遠處、負責接應沈默的蒼狼及其手下,盡收眼底。
蒼狼立刻意識到,周放可能要……殺人滅口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按照逯染之前的指示,對潛伏在附近的沈默打出了“伺機行事”的暗号!
一場收網行動,即将在這看似平靜的禁軍營地内,驟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