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的K線圖會疼嗎?” 師父突然發問,戒尺敲碎香爐邊沿的蛛網,“但人們照樣前仆後繼。記住,疼是活着的勳章。”
傑克想反駁,卻被灌進喉嚨的汗水嗆住。他想起昨夜在通鋪刷到的财經新聞——某私募大佬在馬爾代夫溺亡,手裡還攥着防水手機盯盤。海水的鹹澀與此刻的汗味何其相似,都是欲望被蒸煮後的殘渣。
暮色中,種菜僧挑着糞桶路過庭院。腐殖質的酸臭混着線香沉檀,竟讓傑克想起曼哈頓酒吧的龍舌蘭酒氣。老人蹲下身,指甲縫裡的黑泥摳進青磚裂縫:“瞧見沒?螞蟻搬的是真金白銀。”
傑克眯眼細看——工蟻正将香灰顆粒搬向牆根,排成的隊列俨然道瓊斯指數的微型陽線。師父的竹杖突然橫掃,蟻群潰散的軌迹與昨夜原油期貨崩盤如出一轍。
“現在呢?” 種菜僧咧嘴一笑,缺了門牙的豁口像極了K線圖的跳空缺口。
傑克喉結滾動。三年前,他曾在墨西哥灣漏油事件的做空單上狂賺兩千萬。此刻糞桶滴落的濁液在青磚上蜿蜒,竟與原油洩漏的衛星雲圖重疊。
晚課鐘聲撞碎夢境前,傑克在運動手環的曆史數據裡發現詭異規律:紮馬步時的心率曲線,竟與三年前他操盤加密貨币暴漲那夜的走勢完美重合。那些曾讓他引以為傲的陡峭波峰,此刻在寺院青磚上化作一灘灘汗漬,被夜風慢慢風幹成無意義的鹽斑。
“疼是活着的勳章?錯了。” 師父的聲音從黑暗深處浮起,“疼是市場在你身上畫的K線——熬過去是陽線,熬不過……”
後半句消散在蟋蟀鳴叫中,像極了那些被強制平倉的未完成交易。傑克摸向腰間,星巴克杯套不知何時已被捏成紙團,皺褶裡粘着的咖啡漬正滲出宿命的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