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偏移時分，傑克終于站在最後一根樁上。遠處禅房亮起幾盞LED燈，光斑在視網膜上暈成模糊的燭台形态。他忽然想起那些深夜盯盤的日子，屏幕冷光裡跳動的數字曾是他的星座，而此刻星辰真實地懸在頭頂——獵戶座的腰帶三星，正與下方梅花樁的陣列形成鏡像。

"下來吧。"師父扔來一個陶罐。傑克本能地接住，冰涼的陶土讓他掌心刺痛——這是紮馬步時頂在頭上的同款容器。罐底黏着片枯葉，葉脈紋路與方才茶渣裡的道瓊斯走勢如出一轍。

雙腳踏回地面的瞬間，運動手環震動示警：心率峰值出現在第14分鐘，恰與他三年前做空特斯拉的瘋狂時刻數值相同。但這一次，飙升的腎上腺素沒有帶來眩暈，反而讓視野異常清明。他望見自己投在粉牆上的影子：那不再是西裝革履的剪影，而是個頭頂陶罐、雙臂微張的修行者輪廓。

晨鐘撞破黎明前，師父用竹杖在沙地上畫出兩個重疊的圓："這是你的舊業障。"杖尖指向左側充滿棱角的波形，"這是你今日的樁功軌迹。"右側的圓潤弧線讓傑克瞳孔收縮——那竟是他操盤生涯中最成功的黃金期貨曲線。

"所有波動終将回歸均值。"老僧擡腳抹去沙畫，"但修行人的任務不是預測，是成為那根中軸線。"

傑克彎腰拾起陶罐時，發現底部刻着行小字："大明宣德年制"。赝品的粗糙筆畫讓他啞然失笑，這讓他想起那些被包裝成優質資産的次級貸款。晨霧漫過腳背時，他忽然在罐口聞到了山泉的凜冽——那是他挑了四十八桶水也未曾留意的本真滋味。

齋堂傳來第一聲碗筷響動。傑克轉身走向梅花樁陣，決定在早餐前再走一輪。這一次，他的腳掌準确找到了每根木樁的共振頻率，仿佛那些棗木不是死物，而是深埋地下的活體數據流。當東方既白時，他的運動手環記錄下完美的心率曲線——沒有驟升的波峰，沒有崩盤的波谷，隻有一條從容上揚的均線，如同師父茶盞裡緩緩舒展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