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撕破曼哈頓的天際線，傑克已站在公寓頂樓的停機坪上。防滑塗層被露水浸出深色斑塊，他赤腳踏上的瞬間，運動手環的震動提示心率降至58——這是三個月前在梅花樁上才能達到的數值。

五點零七分，樓下垃圾車開始轟鳴。壓縮機的咆哮聲中，傑克沉腰推掌，這個“單鞭”動作曾讓師父用竹杖敲打他的尾椎七次。此刻他的指尖劃過哈德遜河方向飄來的霧霭，恍惚間竟觸到少林寺晨鐘蕩開的聲波。

“第七式，搬攔捶。”

他默念師父教授的口訣，右拳旋出的弧線驚散一群灰鴿。羽翼拍打聲與華爾街日報的早間推送同時抵達，智能手表在腕間震動：道瓊斯期貨指數跳空高開。傑克閉眼維持着弓步，汗珠順着脊椎滑進腰帶時，他忽然聽清了紐約的晨音——卡車倒車的電子提示音是C大調，流浪漢手推車的吱呀聲是降B，而遠處渡輪的汽笛拖着長長的F調尾音。

電梯井傳來鋼索摩擦的尖嘯。傑克收勢時，瞥見樓下的對沖基金經理正牽着杜賓犬晨跑，那狗的機械步伐像極了算法交易的毫秒級咬合。他彎腰拾起被風吹到腳邊的披薩優惠券，油漬在晨光中泛出虹彩，讓他想起少林寺齋堂蒸籠揭開的刹那。

七點整，止戈資本的交易大廳開始蘇醒。傑克走過整面曲面屏牆時，看見自己的倒影被分割成數十個變形版本——穿定制西裝的、紮混元樁的、頂陶罐紮馬步的。當他的手指撫過主控台的指紋鎖，身後傳來馬克的嗤笑：“聽說你改行當瑜伽教練了？”

開盤鈴響前的十分鐘寂靜最是煎熬。傑克将師父贈的鵝卵石壓在風險控制鍵上，石紋中的天然波浪與原油期貨的波動曲線形成微妙夾角。年輕交易員們像即将出鞘的武士刀般繃直脊背，空氣中漂浮着氮氣咖啡的苦香與止汗劑的人造松木味。

“靜水流深。”他對着麥克風說出當日密令，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敲擊每個交易員的鼓膜。二十雙手同時懸在鍵盤上方，如同少林武僧起勢前的凝神。

突然，标普500指數期貨閃崩2%。新手艾瑪的呼吸陡然粗重，傑克看見她耳後滲出細汗——那是他第一次操盤百萬資金時的生理反應。他按下鵝卵石，交易屏瞬間切換成太極八卦圖：“呼吸調倉，三秒間隔。”

交易員們驚愕的目光中，傑克示範如何用腹式呼吸敲擊空格鍵。當艾瑪第三次在吐氣時平倉，原本失控的止損單竟畫出一條柔和的S型曲線。馬克的咖啡杯僵在唇邊，拿鐵表面的拉花太極圖案正緩緩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