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4
主卧的衣帽間設計得格外寬敞,有裡外兩層套間,江樹結婚時帶着一個行李箱就來了,現在塞滿衣帽間的衣服全是殷咎為他準備的。
他本來沒有什麼衣服審美,覺得穿什麼都一樣,後來注意到他和殷咎一起出現在鏡子裡,跟氣質矜貴的殷咎比起來他就像闖進别人家的野猴子,才開始在意起了形象。
他認真地挑選了今天的衣服,脫完準備穿時猝然冷得一個激靈,不是天氣冷,是一股他形容不出的寒意突然之間席卷而來,像有實體一樣纏住他。
同時他還聞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像海裡剛撈起來的魚,鹹腥發澀,但又不同,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聞過。
他奇怪地環顧整個衣帽間,沒有看出什麼異常,懷疑是不是恒溫系統壞了,空調調成了冷氣,還把廚房的空氣抽到了他衣帽間裡。
他連忙把手伸向空調出風口,但出風口太高,他沒摸到冷氣,不确定是不是空調的問題,連忙把衣服套上出去。
然而,他開門的一瞬間,所有感覺都消失了。
不止冷,那股腥澀的味道也沒有了。
他不禁僵住腳仔細感受,确實都沒有了,立即又退回衣帽間把門關上,冷和味道沒也有回來。
所以,是恒溫系統恢複了?還是他感官錯亂了?
江樹本來就亂糟糟的頭發被他揉成了鳥窩,也沒想明白,最終就當是恒溫系統壞了,把之前洗的内褲悄悄挂到窗簾後,再去洗漱,完了他找出一個很久不用的背包,走到玻璃罐前。
觸須已經沒有剛才怪異的動作,看起來有氣無力地蜷縮在罐底,像是做什麼累到了,剛剛塗到罐子上的那種惡心黏液也完全沒了痕迹。觸須發現他的目光,觸尖輕輕地擡了一下,像是在證明祂還沒死。
江樹不知道觸須能怎麼變這樣了,但本來就是怪物,會讓人無法理解也能理解。
他對怪物的異常異常包容,把罐子塞進包裡擰着下樓,剛飛奔完樓梯,就撞上了别墅的管家。
管家看起來四五十歲,姓管名家,和電視劇裡演的管家一模一樣,說話做事都非常刻闆。
江樹第一次聽到管家的名字就疑惑了很久,什麼樣的父母會給孩子起這樣的名字?不過他覺得管家最奇怪的不是名字,而是随身攜帶各種莫名的手冊。
“夫人,您跑這麼快容易摔倒。”
管家姿态優雅的擋在江樹面前,他的聲音啞得像喉嚨被捅過。
江樹沒接他的話,問道:“管叔,剛剛恒溫系統是不是出問題了?”
“嗯……可能是的,我會叫人來修理。”
管家說話間餘光去瞟餐廳,猜到肯定和殷咎有關,幸好江樹沒在意這個,轉頭關心起了他的嗓子,“你嗓子怎麼了?”
“可能剛剛被捅過。”
聽到管家認真嚴肅的語氣,江樹完全不信,“感冒要吃藥,不要硬撐。”
管家捏着喉嚨輕咳了兩聲,嗓音還是沒有變得清透一點,但語氣仍舊極為認真地回答:“謝謝夫人關心,但是我沒有感冒。”
“好的,你沒感冒,記得吃藥。”
江樹學他的語氣,管家還想解釋他沒有感冒,但是江樹已經繞開他跑了,他連忙追着喊:“夫人,在家裡不要奔跑。您要跑也别跑這麼快!”
江樹當作沒聽見,一路跑進餐廳,看到殷咎已經坐在桌邊終于慢下腳步。
殷咎擡起頭向他望來,他立即發現殷咎好像也生病了,跟玻璃罐裡的觸須一樣顯得無精打采。
他把包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再才看向殷咎問:“咎哥,你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
許久殷咎都沒有回應,隻是一眼不眨,也一動不動地對着他。他被看得臉熱起來,立即伸手去摸殷咎的額頭,“咎哥,你真的沒生病嗎?”
殷咎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拿下來握着終于開口,“我沒事,吃飯。”
江樹沒摸出殷咎發燒,可能是真的沒睡好,于是坐正過去,給殷咎夾菜,随口地問:“咎哥,剛剛你來我房間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殷咎表情如常地回答:“路過。”
江樹趁夾菜地時候打量了殷咎兩眼,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異常,應該沒有看到玻璃罐裡的觸須,隻是看他那麼不好意思,才主動退出去不讓他為難的。
他沒有告訴過他咎哥他見過怪物的事,不想把他咎哥牽扯進來,也不想他咎哥知道怪物的存在恐慌。
于是,他轉回去繼續給殷咎夾菜,直到殷咎碗裡裝不下了,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扒完碗裡的飯起身。
“咎哥,店裡有事,我今天要早點去,我先走了,你好好吃飯。”
殷咎看江樹擰起背包就走,下意識拉住他的手。
“咎哥?”
江樹莫名地回頭,以為殷咎看到他突然帶起包,要問他是裝了什麼,都已經想好理由了,結果殷咎都沒看一眼,隻是叮囑他,“騎車小心點。”
“知道了,你記得不舒服就叫醫生……還有,笑一下。”
江樹突然彎下腰扯起殷咎的嘴角,強行讓他露出了一個笑,然後把被抓着的手抽開對他揮了揮,“我走了,咎哥!”
殷咎等江樹走了,才摸了摸被江樹捏過的嘴角,真正地笑起來。
片刻外面傳出了摩托特有的轟鳴聲,整個别墅裡瞬間氣氛可怕到了極點,直到轟鳴遠去他才開口。
“他這麼早要去哪裡?”
管家前後左右都掃了一眼,确認殷咎是在對他說話,立即動作優雅地走到殷咎旁邊。
但他沒敢靠得太近,一大早不知殷咎做了什麼,從江樹房間出來就開始控制不住自己,整個人透着一股随時要發狂的可怕壓迫感。
他連忙讓别墅裡的傭人都離開,好在江樹急着出門沒發現其他人都不在。
他小心地觀察殷咎,确定剛剛和江樹吃飯殷咎都在強行克制,此刻江樹走了,殷咎衣服布料下面在不斷地扭動鼓脹,袖口處依稀能看到一點腥紅的管狀物,像是從他的手臂上長出來的,蠕蟲一樣在他皮膚上顫縮。
他瞥着那些随時可能伸出來的觸須回答:“老闆,我不是夫人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頓時,殷咎冰冷的目光向他掃來,他連忙捂住脖子,從衣服裡掏出一疊手掌大的冊子,從中找出《人類行為手冊》,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答案,“夫人這個年紀正是愛玩的年紀,騙騙家長偷偷跑出去玩很正常。”
殷咎沉思了很久,問管家,“他嫌我老?不喜歡和我玩?”
這個問題把管家難住了,他再次翻開了《人類行為手冊》,但殷咎一眨眼不見了,隻有一道詭異的紅光,如同閃電從他面前一閃而過,隻留下輪椅在原地。
殷咎出現在了江樹的房間,他先是站在門口深深吸氣,房間裡有一股江樹自己都聞不到的特殊氣味,對他來說如同世上最強烈的催.情藥。
下一秒,他的身影又如一道詭異的紅光一閃,到了窗前,他熟練地找到了江樹藏内褲的位置,把挂在上面的内褲拿下來,輕輕湊過去。
……好香……他的寶貝……真的好香……
下一刻,殷咎消失了,同時房間裡塞滿腥紅的觸須,占據了所有江樹留下的氣味。
江樹騎到了偃勝一路的路口,還沒解封,兩邊還有警車守着,根本不可能進去,他打開背包往裡看了眼觸須,沒有什麼反應。
旁邊也來了幾個看熱鬧的人,他打聽地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一看就是居委會情報局的阿姨悄聲地告訴他,“聽說是那個什麼金什麼會所,有人被殺了,兇手見人就砍,整層樓都是血,死得可慘了!屍體都隻剩幾塊。”
另一位大哥不信,“怎麼屍體隻剩幾塊?難不成被吃了?”
阿姨立即回了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大哥頓時一陣頭皮發麻。
江樹也不相信阿姨的話,但案發地點應該沒錯,他查了一下,金廣大廈裡确實有一家叫“金色港灣”的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