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下一秒,夏知燃就用這冰涼的掌心,握住程時鸢纖細的脖頸,慢慢收攏力氣,直到對方因為這突然的窒息,睜大那雙桃花般的眼睛。
她微笑着,俯身湊近:“沒關系。現在看清楚了嗎?還會再認錯你的‘知知’嗎?”
程時鸢扯開她動作,想想還不夠解氣,又伸出腳踹了她一下。
壓低聲音罵道:“你又在發什麼神經?”
夏知燃見她連生氣都不敢大聲,仍舊怕吵醒那個恐怕已經睡死了的家夥,不由冷哼了聲。
轉而捏住她的腳腕,不許她重新躲回被子裡。
冰冷指尖收緊,像是盤上腳踝的蛇類,警告獵物,一旦做出任何掙紮,她将會應激地露出尖牙,在這柔軟皮膚上咬下兩顆血洞。
夏知燃順勢坐在沙發邊,居高臨下地,順着窗外月光,看着這個故意選擇了沙發,好在夜裡被凍到鼻尖通紅,刻意用拙劣的賣慘伎倆,想引人心疼的獵物。
甚至還一次又一次,惹出吵鬧動靜,生怕别人聽不見。
“真可憐,等了這麼久,也沒等來你要的人,很失望吧?”
她甚至還注意到被程時鸢提前蓋住的客廳攝像頭,認定那是對方為了夜半與情人的偷歡,而提前做足的準備。
隻不過,一想到那個情人不是自己,夏知燃嘴角笑意,愈發涼薄:
“到底要多少次才會長記性啊?”
“明明每次最先被抛棄的都是你啊,怎麼還這樣樂此不疲地,給她當舔狗?”
唯恐自己的聲音不夠清楚,她腰身壓低到,幾乎貼在程時鸢耳邊問:
“你是不是就喜歡當受.虐.狂啊?”
當年全校都以為,是魅力無邊的交際花程時鸢不懂珍惜,心狠地甩掉了她沉默寡言的青梅。
隻有夏知燃才知道,這個年少時單純又深情的笨蛋,是被謝栀清先一步放棄的。
若非如此,這個小笨蛋又怎麼會落入她夏知燃的股掌之中?
聽說她們後來又分分合合許多次,夏知燃雖然不知每一段具體内情,卻幾乎能笃定,絕對是謝栀清又在一些重要的抉擇中,優先選擇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東西——
因為像她那樣合格的繼承人,就應該事事以自我和家族為優先,愛誰,都不能越過愛自己。
夏知燃沒辦法接受自己輸給這種自私自利的對手。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被壓在身下的,在模糊月光裡,美得像精怪的女人:“喜歡被.虐的話,我也可以滿足你的。”
程時鸢兩眼空空,放棄思考她變态的腦回路。
可能天才的想法,就是這麼異于常人吧?
她面無表情地攤平身體,在徹底清醒、沒辦法糊弄過去的咕咕叫聲裡,很平靜地應了聲好,“那你去給我煮一碗小馄饨。”
夏知燃:“?”
有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直到程時鸢掙脫她的束縛,又手腳并用地推她:“快點去,我要吃你以前在家煮的,那個手工小馄饨,我隻吃那個。”
大半夜的,她上哪兒去找那什麼該死的手工小馄饨啊?
夏知燃被她挑剔的指令惹得皺了皺眉頭,又很快反應過來,哼笑一聲:
“我憑什麼給你煮?”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程時鸢聽懂她的潛台詞,有點無語。
誰會為了一碗小馄饨,就委屈自己跟這種喜怒無常的家夥談戀愛啊?
她是餓了,又不是傻了。
正想将這條纏人的、一點都不像體溫那樣高冷的美女蛇從身上扯下去,這次卻先一步讓對方看穿了意圖。
夏知燃壓住她身側被子,将她封印在被子裡,看着她被迫乖巧下來的模樣,饒有興緻地盯着她的唇:
“不是女朋友也行,大明星使喚别人做事,總不能小氣到,一點報酬都不給吧?”
說完,她試探着,銜住那雙,在美術館門前就觊觎已久的唇。
夏知燃很讨厭吃東西隻吃一半,正因為下午的時候叫不懂事的晚輩打斷,才導緻她晚上徹夜難眠,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這蜻蜓點水般的吻。
她堅信,隻要嘗過了,自己就會對這件事徹底失去好奇心與興趣。
畢竟她們從前隻是學生,總不能在那個年紀做什麼出格過火的事情。
但等了很多年,才品嘗到的、成熟的漿果,似乎比她想象得還要美味。
夏知燃才開始就沒忍住,狠狠咬了下齒間含住的唇瓣,想借此确認,能不能品嘗到更甜美的甘霖流出。
然後就招緻猛烈的抗議。
她敷衍地,安撫地舔過自己留下的齒痕:“噓。”
夏知燃随口恐.吓道:“乖,安靜點。你也不想吵醒,屋裡的另一個人吧?”
但這句話,卻隻是讓程時鸢掙紮的幅度變得更大。
如果說剛才偏頭去躲夏知燃的時候,還隻是将遠處牆邊隐隐綽綽的黑影,當成夜晚月光照到什麼窗簾和衣物的影子。
那麼此時此刻,程時鸢是徹底地看清了,那裡真的站着一個人。
周身的黑暗都沉澱成一種恐怖的氣勢,謝栀清不知在那裡靜靜地看了多久,直到此時此刻,才看似平靜地,微微笑了一下。
唯獨最熟悉這個人的程時鸢,察覺到了這份虛假平靜下的壓抑。
她對上謝栀清的眼睛,呼吸一滞。
卻是謝栀清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還以為你們弄出這麼大動靜,是為了特意通知我起來看呢。”
“——怎麼不繼續了?”
如履薄冰的程時鸢,仿佛聽到了什麼碎掉的聲音。
或許,是謝栀清搖搖欲墜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