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先離開，是我不要你了，周聿。”

周聿的手猛地從左霆鋆衣袖上滑下去，兩人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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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不太愉悅的談話之後，周聿本來以為左氏會撤銷融資計劃，結果他左等右等，等來的是左氏通過了他們融資方案的消息。

“通過了。”

江寄手捧着筆記本電腦坐到了周聿的身邊，給他看郵件。

周聿正亮着台燈，專心緻志地拿小錘子敲着手裡的戒指，随口問道：“什麼通過了？”

“融資方案。”

江寄手指快速地打了幾個字，将郵件回複了過去，然後他合上電腦，轉頭看燈光下的周聿。

周聿忙碌的手頓了一下，又裝作沒事人一般繼續幹活。

他神情認真，薄唇緊抿，微蹙着眉頭，一手舉着放大鏡，一手拿着小心翼翼地敲着，像是在修複什麼珍寶。

江寄看了一會兒，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周聿手裡擺弄的戒指上。

這是左霆鋆送給周聿的戒指。

那天周聿見完左霆鋆後，失魂落魄地回來，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靈魂的行屍走肉，問他什麼話也不答，問他發生了什麼也不說，隻是舉着握成拳頭的右手，不停地說“沒了”。

張勁厚強行掰開他捏緊的拳頭，在裡面看到了一個被壓扁的戒指。

周聿和左霆鋆鬧掰了，其實江寄和張勁厚是挺高興的，左霆鋆不比淩淮西，不比蘇雲安，他是周聿嚴格意義上的第一個男人。

雖然對一個被金主包養的人談什麼雛鳥情節都是扯淡，但江寄和張勁厚總是怕周聿一頭栽進去。

他名義上是找左霆鋆複仇，實際上呢，周聿真的會忍心做到最後一步嗎？

他想要的究竟是為弟弟複仇，還是将昔日金主踩在腳下，将過去那個卑微不堪的自己逐步撕碎的快感？

在那一刻，江寄突然就覺得自己看不懂周聿了。

他以為周聿不愛左霆鋆，可在張勁厚提議将戒指送到金店去修複時，周聿卻拒絕說要自己一點點将戒指複原。

江寄這才有了危機感，意識到左霆鋆可能在無形之中已經一絲一絲滲透進周聿的心。

周聿是愛左霆鋆的，雖然他自己沒有發現，當然江寄也不會去提醒他，誰會去幫助自己的情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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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去見孟滄舟之前，特地去了他老家一趟。他老家在山城的一座小鎮上，沿街的建築都已磚牆破損，年久失修，無處不散發着落後的味道。

和之前去張勁厚老家一樣，他們先坐了大巴到汽車站，然後才在站外找了輛電三輪去孟滄舟家。

地址是程言調查出來的，至于他是用什麼法子拿到的地址，周聿沒有過多的詢問，因此在江寄和張勁厚申請自己陪着周聿來這裡的時候，被程言一句話直接給堵了回去。

他不滿地說：“憑什麼？”

對呀，江寄和張勁厚憑什麼？就憑他們在周聿身邊呆得時間久，和他關系近嗎？可這地址是程言弄來的，探監資格也是程言搞定的，憑什麼要讓給他們？！

實話實說，一語中的，程言直接噎得江寄和張勁厚面面相觑，無話可說。

于是最後程言坐在周聿的身側，去孟滄舟家的三輪車的另一個位置上。

孟滄舟家并不太好找，幸好三輪車師傅是個地道的本地人，對小鎮上的三街五道熟悉得很，他帶着程言和周聿七拐八拐，穿過無數條胡同後，終于在一個未粉刷白漆的水泥外牆邊停了下來。

“到了。”三輪車師傅拉下了手刹，回頭看着他們，等着收錢。

“就這？”程言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房子。

一層布滿爬山虎的平頂房，紅色瓦狀房頂，外體水泥斑駁陸離，已然脫落，家門口不像其他人家修了水泥路，還是一條坑坑窪窪的泥土路。

就算是在這個落後的小鎮上，也有不少人家建了時髦雅緻的小别墅，再差點也是兩層小樓房，因此孟滄舟家裡的生活條件看起來應該是鎮上墊底的那幾戶。

顯然這種生活水準已經是超出程言能接受的範圍，他從小雖不說是錦衣玉食，但也是衣食無憂地長大，再加上時不時還有左霆鋆這個哥哥給他幫襯着，他幾乎是順風順水地成長。

也就是在遇到周聿之後，他在情感方面難得受到了些許的挫折。

三輪車師傅給他們核對一下地址：“朱家村三組18号，沒錯，就是這裡。”

“下車吧。”周聿給車夫付了錢，拉着程言下車。

和程言的震驚詫異比起來，他看起來淡定多了，其實在一開始看見孟滄舟家的時候，周聿心底也是微微驚訝了下。

确實是沒想到，陽光普照下锃光瓦亮的磚瓦，掀開來裡面卻是密密麻麻，爬滿蟲蟻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