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在盤山公路疾馳,儀表盤藍光映着林淮握方向盤的指節。沈硯從後視鏡裡捕捉到清歡攥緊裙擺的動作——她拇指無意識摩挲着貝殼腳鍊,那是父親遇難後她唯一不肯摘下的遺物。
“三年前貨輪沉沒那天,”林淮忽然開口,輪胎碾過片枯葉,“你父親最後一通電話打給我父親。”他側頭看向沈硯,瞳孔在暮色中泛着冷金,“兩個小時後,林家碼頭多了箱沾着湄公河泥沙的貨——全是僞裝成建材的槍支。”
清歡猛地擡頭:“你父親是……”
“林氏集團前掌舵人,也是東南亞最大的暗網中間商。”林淮指尖敲了敲吊墜,“這枚子彈殼本該穿進他心髒。你父親當年是緝毒隊卧底,代号‘鲨魚’,而我父親的殺手組織叫‘暗影’。”
沈硯的後背繃緊。他想起父親卷宗裡被塗黑的線人資料,此刻忽然連成完整的拼圖——林淮父親不是買家,是雙面間諜。
别墅鐵門在感應器前緩緩打開時,清歡忽然指着車庫牆上的舊海報:“那是爸爸的船!”泛黃的航海日志照片裡,“湄公河号”船頭印着熟悉的Ω符号,與今早圖書館紙條上的印記分毫不差。
林淮停好車,後備箱彈出的密碼箱裡露出半截M16步槍。沈硯擋在清歡身前,卻見林淮取出的是個紅絲絨盒——裡面躺着半枚子彈殼,切口與清歡脖子上的吊墜嚴絲合縫。
“十二歲那年,你偷拿叔叔的配槍教我打靶。”林淮将子彈殼放在清歡掌心,“你說‘子彈要留給最危險的獵物’,結果我打偏了,子彈卡在礁石縫裡。”他指腹劃過她手腕内側,那裡有道淡疤,“你為了撿子彈殼摔斷手鍊,貝殼紮進皮膚的樣子,我記了十年。”
清歡猛地後退半步。記憶裡那個總跟在哥哥身後的沉默少年,此刻眼中翻湧的暗潮讓她陌生又心悸。沈硯注意到别墅走廊盡頭的陳列櫃——裡面擺着與自家書房 identical 的航海鐘,鐘擺下方刻着“SH-0917”,正是父親貨輪的編号。
“U盤裡的加密程序,”林淮打開客廳落地燈,暖光中浮動着細塵,“是你父親留給‘雙鲨’的最後指令。”他從酒櫃暗格抽出張泛黃的任務清單,首頁照片上,年輕的沈父與林淮父親肩并肩站在貨輪甲闆,兩人後頸分别紋着鲨魚與暗影圖騰。
清歡的指尖觸到連衣裙口袋裡的信封,父親筆迹在燈光下洇開淡痕:“當雙鲨共舞時——”
“湄公河的水會洗去影子。”林淮接過話頭,從抽屜裡拿出枚青銅鑰匙,齒紋與沈硯随身攜帶的那枚鑰匙扣完全吻合,“二十年前,他們在金三角埋下條暗網航線,用鲨魚圖騰做标記,用‘SH project’做幌子。你父親想摧毀它,我父親想據為己有。”
沈硯忽然抓住林淮的手腕,觸感堅硬如鐵——那裡纏着與殺手相同的紅繩,繩結末端系着枚碎貝殼,正是清歡當年摔斷的那條手鍊殘片。
“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完成你父親的遺願?”沈硯的聲音裡混着硝煙與威士忌的味道,“還是說,‘鲨魚獵手’的真正目标,從來不是暗網?”
林淮忽然笑了,笑聲裡帶着刺痛耳膜的鋒利。他轉身打開落地窗簾,月光中,遠處潮汐博物館的穹頂泛着冷白,像具浮出海面的鲸骨。清歡這才注意到别墅外的防波堤上,每隔十米就立着塊鲨魚形狀的警示牌,與圖書館殺手靴底的紋路一模一樣。
“午夜十二點的潮汐,”林淮将U盤插入壁爐旁的投影儀,屏幕亮起時,出現的不是暗網地圖,而是三張童年合照——沈硯抱着步槍教林淮瞄準,清歡把貝殼手鍊拆成兩段分給兩人,還有張三人在沙灘埋“寶藏”的模糊影像,鐵鍬旁露出半截青銅鑰匙。
“你們埋的不是貝殼,”清歡的聲音忽然發抖,“是父親的加密硬盤。”她摸到口袋裡的信封,裡面除了紙條,還有枚沾着泥沙的鑰匙扣,正是照片裡那把鐵鍬的縮小版。
沈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今早庭審時趙宏的鲨魚胸針,想起隧道裡的雙鲨塗鴉,所有碎片在此刻拼成完整的兇案地圖——有人想重啟“SH project”,而他們三人,正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活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