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管在威士忌杯底碎成星芒,林淮斜倚在VIP卡座沙發上,指尖夾着的雪茄明滅不定。周遭是此起彼伏的笑鬧聲,夾雜着電子樂鼓點——這是他每周例行的"纨绔之夜",圈子裡的狐朋狗友總愛用最奢靡的泡沫,掩蓋各自家族見不得光的生意。
"林少最近魂不守舍啊,"染着銀藍漸變發色的富二代晃着香槟杯湊過來,耳釘上的骷髅頭吊墜撞在林淮吊墜上,"前晚在碼頭撞見你跟那個姓沈的律師吵架,他西裝都被你扯破了,啧啧,什麼深仇大恨?"
卡座裡爆發出意味深長的哄笑。林淮懶洋洋擡眼,看見吧台後方的水族箱裡,兩條檸檬鲨正在追逐自己的倒影。他忽然想起沈硯今早庭審時的眼神——冷得像剛從冰窖裡撈出來的手術刀,卻在他遞上U盤時,指尖在他掌心輕輕顫了一下。
"不過是狗咬狗罷了,"林淮彈了彈煙灰,看着火星濺在對方定制皮鞋上,"沈大律師要查林氏集團的賬目,我總得陪他玩玩貓鼠遊戲。"他晃了晃空酒杯,金鍊在鎖骨處滑出暧昧的弧度,"你們說,要是他知道自己父親當年跟我爸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會是什麼表情?"
衆人發出恍然大悟的噓聲。穿豹紋襯衫的男人湊近,袖口露出半截鲨魚紋身——與圖書館殺手的手法如出一轍,隻是顔色更淡,像褪了皮的舊傷疤。"聽說審計署的張頌前天遇襲,"他壓低聲音,吧台燈光在他鼻環上晃出兇光,"林少車庫裡那輛防彈車,最近是不是常往政法大學跑?"
水晶吊燈突然閃爍兩下,陷入三秒黑暗。林淮在幽暗中摸出蝴蝶刀,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的海浪刻紋——那是沈清歡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當時她還不知道他後頸的疤痕從何而來。燈光重新亮起時,他看見所有人臉上都帶着微妙的僵硬,像被定格的提線木偶。
"張頌的血濺在我車胎上,"林淮忽然笑起來,刀刃挑起男人的下巴,"你說巧不巧,那灘血剛好畫了個Ω符号。你們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在提醒我,該清一清某些不幹淨的老鼠?"
卡座裡的氣氛瞬間冷凝。有人開始撥弄手機,有人猛灌香槟,隻有銀藍頭發的富二代突然指着林淮身後尖叫:"快看!鲨魚撞玻璃了!"
水族箱裡,兩條檸檬鲨正用頭猛撞亞克力闆,鱗片擦過的痕迹在燈光下泛着詭異的白光。林淮轉身時,瞥見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後頸的疤痕與鲨魚背鳍重疊,像某種遠古生物的共生圖騰。他摸出手機,屏幕上跳出沈硯半小時前的未接來電,備注是簡單的"沈",後面跟着個未發送的句号。
"林少對鲨魚情有獨鐘啊,"豹紋男終于找回聲音,伸手想碰林淮的吊墜,"這子彈殼跟我爸保險櫃裡的老物件很像,聽說當年......"
"砰"的一聲,香槟瓶在男人腳邊炸裂。林淮的蝴蝶刀已經抵住他喉結,刀刃上還沾着氣泡酒的甜膩:"有些故事,爛在肚子裡比較安全。"他松開手,看着男人連滾帶爬逃走,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鋼琴前奏——是沈硯常聽的那首《月光奏鳴曲》,不知哪個侍應生換了背景音樂。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沈硯"。林淮咬着雪茄接通,煙霧在唇齒間流轉:"沈律師這麼晚還不睡?想跟我探讨刑法第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