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裡傳來文件翻動的沙沙聲,沈硯的聲音帶着慣有的冷冽,卻比平時低了半度:"林氏碼頭的建材清單,第三頁有三處物流編号對不上。"背景裡隐約有咖啡機的轟鳴,說明他又在辦公室過夜,"明天上午十點,帶原始憑證來所裡。"
"遵命,沈大律師。"林淮晃了晃空酒杯,侍應生立刻上前斟滿,"不過作為補償,我要你答應今晚陪我聽首曲子。"他對着話筒吹了聲口哨,卡座裡的DJ立刻切換成激烈的電子搖滾,"聽見了嗎?這是我為你選的《鲨魚狂想曲》。"
沈硯的沉默像塊冰投進沸水,卻在三秒後化作低笑:"林淮,你最好祈禱那些編号隻是筆誤。"電話挂斷前,林淮聽見對方輕聲說,"别玩太瘋,明天要穿正裝。"
周圍響起起哄聲,顯然有人聽見了對話。銀藍頭發的富二代擠過來,眼神在林淮臉上逡巡:"不對勁啊林少,你們倆這語氣......該不會是有過一段吧?"
林淮突然将雪茄按進對方的冰桶,火星濺在對方手背上:"再亂說話,就把你丢進黃浦江喂鲨魚。"他站起身,西裝外套搭在肩頭,露出裡面黑色背心上的海浪刺繡——那是沈清歡送的,與沈硯的同款背心。
走出夜店時,海風帶着腥甜撲面而來。林淮摸出吊墜,在路燈下轉動,彈頭的心形切口映出破碎的光斑。遠處,貨輪的汽笛聲穿過霧霭,與記憶中沈硯庭審時的法槌聲重疊。他忽然想起剛才水族箱裡的鲨魚,直到撞得遍體鱗傷,都沒發現玻璃外的人正在觀賞它們的掙紮。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條匿名短信:"SH project的棋子該動了,雙鲨共舞的舞台,缺了哪一個都不精彩。"
林淮冷笑一聲,将短信删除。他擡頭望向對岸的林氏集團大廈,尖頂在夜空中像根淬了毒的針。口袋裡的蝴蝶刀突然發燙,他想起沈硯後頸的皮膚,在某個暴雨夜曾被他的刀尖輕輕抵住——那時他們都以為對方是仇人的影子,卻不知早已在深海裡纏成了死結。
"玩世不恭的狐狸,"他對着江面輕聲說,指尖撫過後頸的疤痕,"終究要回到屬于自己的獵場。"
霓虹燈下,他的影子被拉長,與路邊的鲨魚形廣告牌重疊。路過的醉漢指着影子驚呼:"快看!兩條鲨魚在親嘴!"
林淮輕笑,轉身走進黑暗。今夜的黃浦江面,暗流正在月光下翻湧,而他的棋子,早已擺在了該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