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那一刻靜止。
高郁憬機械地安排最快的航班,聯系當地救援隊。挂掉電話後,他才注意到通知欄裡有一條未讀信息,發送時間是周六清晨:
“高郁憬,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去白溪山那年賣松子的爺爺說白溪松要長到八十歲才能結籽,如果能拿到最漂亮的那顆松子,它就會實現你的願望,現在我要去找到最老的那顆松樹,保佑我能找到吧。”
信息淹沒在一堆工作郵件中,他錯過了。
他站在零下三十度的山坡上,看搜救犬在雪地裡嗅聞,忽然想起她說過:“狗能聞到五公裡外的氣味,可人連眼前的心意都聞不到。”
救援隊三天後才找到淩元菁的遺體。淩峰遠一夜白頭,高郁憬陪他去螢城認領。法醫說死亡是瞬間的,沒有痛苦。她随身攜帶的背包裡有一本筆記,最後一頁寫着:“如果他能勇敢一次,我願意放棄整個世界。”
淩峰遠看到這句話時,突然抓住高郁憬的手臂:“她寫的是你,對不對?”
高郁憬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早該知道的。”淩峰遠老淚縱橫,“那丫頭看你的眼神...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淩哥,我...”
“你做得對。”他打斷高郁憬,聲音嘶啞,“她還是個孩子,你做得對……”
但在他通紅的眼睛裡,高郁憬看到了一絲責備,為什麼不保護好她?為什麼不攔住她?為什麼...不愛她?
他們帶着淩元菁的骨灰回家,葬禮很簡單。骨灰盒選用的是老檀木,刻着蝴蝶花紋,骨灰盒很輕,輕得不像裝過一個鮮活的生命。
高郁憬扶着棺木,對裡面的人輕聲說:“對不起,我太膽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