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郁憬的牛津皮鞋碾過滿地投訴信,羊絨地毯上的校徽在足底扭曲變形。
校長喉結滾動的聲音在空調嗡鳴中格外清晰,汗珠滑過鬓角浸濕了紀律手冊上的燙金校訓。
“校董會的意思是......”
“是怕淩氏集團撤資?”高郁憬撕開文件袋,股權轉讓協議如白蝶紛飛,“今天開始,我不再是文學院特聘教授,對了,告訴陳董,他去年在瑞士的私生子賬戶剛轉出三百萬歐元。”
校長僵在鳄魚皮椅上的模樣像隻被釘住七寸的蛇。
高郁憬撫平袖口褶皺,雪松香從腕表與皮膚間溢出:“順便提醒您,這棟樓的空氣淨化系統,”他指尖輕點中央空調出風口,“裝的是淩氏專利的納米過濾網。”
校園論壇炸開#師生禁忌戀#的詞條的當天上午,淩元菁正窩在412宿舍啃爸爸寄來的醬鴨脖。
秦梧霖的平闆彈出熱搜分析圖:“78%的負面評論集中在未成年引誘關鍵詞,建議……”
“建議公開我身份證複印件?”淩元菁舔掉指尖的辣油。
秦梧霖的平闆跳出404錯誤頁,陳妤妤的機械鍵盤發出憤怒的噼啪聲:“靠!水軍把服務器沖崩了!氣死我了,而且高教授明明今年也才26好不好,又不像你夢裡的那樣大整整二十歲。”
秦梧霖将輿情分析圖投影到白牆,猩紅的熱搜詞條如血管蔓延,“需要我做認知幹預方案嗎?”
淩元菁吮着辣油浸潤的指尖,牆上的陰影勾勒出她漫不經心的輪廓:“把我身份證掃描件挂上去,生日欄加粗标紅——已經成年且十九”她突然笑起來,“正好夠格起訴诽謗。”
淩元菁找到高郁憬時,他正坐在文學院天台邊緣喂麻雀。
夕陽将眼睛燒成琥珀色,她看見他腳邊散落的藥瓶,抗抑郁藥的錫箔紙在風裡嘩啦作響。
“你停藥了?”
“從我辭職那天開始。”他攤開掌心,藥片随風墜向地面,“這些藥是治失去你的,現在病好了。”
高郁憬的領帶纏住兩人手腕,商務談判練就的完美邏輯全線潰敗:“你知道那些謠言會毀了你投稿、保研甚至……”
“那就毀掉!”她拽着領帶迫使他低頭,“上輩子你教我計算得失,這輩子換我教你……”
麻雀驚飛中,她的眼淚砸碎他最後的理智:“愛是不需要計算概率的豪賭。”
陳妤妤踹開陽台門的瞬間,穿堂風卷起滿床輿情報告。
她将筆記本怼到淩元菁眼前,屏幕幽光映着十組IP定位地圖——所有辱罵最兇的賬号都從同一棟寫字樓發出。
“恒遠集團總部!”陳妤妤的貓耳發卡激動得亂顫,“他們法務總監上個月剛被淩叔叔送進監獄!”
秦梧霖突然抽出恒遠集團的财報:“去年收購文學院地塊失敗後,他們股價暴跌27%。”她點開高管合影,“這個戴勞力士的秃頭,上周剛在教職工餐廳偷拍過你。”
淩元菁擦淨手指:“我記得他,當時高教授不小心潑了他一身熱咖啡。”
手機在此時震動。
陌生号碼發來張模糊照片:高郁憬的黑色邁巴赫停在文學院後門,車窗映出她啃鴨脖的側影。
淩元菁将檸檬糖咬碎在齒間,酸澀激得眼眶發紅。
她突然想起昨夜琴房,高郁憬将這把車鑰匙塞進她書包時說的話:“輿論戰要打,但你的安全線必須在我半徑五百米内。”
“幫我查個車牌。”她把糖紙拍在秦梧霖的平闆上,“要快。”
當晚的琴房沒有《月光》。
淩元菁在高郁憬的西裝上嗅到血腥味。
他右手纏着滲血的繃帶,袖扣遺失在某個搏鬥現場。
“恒遠的人在校外蹲點。”他聲音平靜得像在讨論文獻,“我報警時‘恰好’發現他們後備箱有管制刀具。”
淩元菁突然扯開他領帶,鎖骨處的淤青在月光下泛着紫:“這就是你說的安全半徑?”
高郁憬的拇指抹過她唇角的辣油:“至少他們沒發現,你爸爸派來的保镖假扮成了煎餅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