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行站在原地,拳頭緊握到指節發白。程幸從貨箱縫隙中看到他眼中的掙紮和痛苦,那是一個被逼到絕境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如果我答應你……”陸知行緩緩開口,“你保證會放了她?”
“陸知行!不要!”宋栀禮尖叫起來,“你不能這樣做!”
陸振宇大笑,“當然,我說話算話。”他掏出手機,“現在就開始錄制。說啊,告訴全世界你是個瘋子。”
陸振宇将手機架在生鏽的鐵架上,鏡頭精準捕捉着陸知行扭曲的表情。他松開掐住宋栀禮的手,轉而解開西裝紐扣,露出内裡别着微型引爆器的防彈背心,金屬按鈕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錄好了。”他用槍管敲了敲手機,“開始吧,陸總。”
陸知行的目光死死釘在那枚引爆器上,喉嚨裡發出壓抑的低吼。
“你早就計劃好了。”陸知行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你根本沒想過放她走,你要的是我親手殺了你。”
陸振宇的瞳孔驟然收縮,随即又恢複成扭曲的笑意:“不愧是我兒子,夠聰明。但你有得選嗎?”他突然舉起槍對準宋栀禮的心髒,“要麼看着她死,要麼背上弑父的罪名。”
宋栀禮劇烈咳嗽着,嘴角溢出的鮮血滴在防彈背心上,“陸知行,别碰他!他身上有……”話未說完,陸振宇的槍托狠狠砸在她額角,鮮血順着睫毛滑落。
程幸再也按捺不住,從貨箱後沖出來,卻被秦叙一把拽回懷裡。他捂住她的嘴,用氣音說:“别沖動,他身上有炸藥。”
陸振宇的笑聲在空曠的廠房裡回蕩,他故意将引爆器的按鈕露向鏡頭,“來啊,殺了我!讓所有人看看,陸家的繼承人是個瘋子!是個弑父的逆子!”
“好,我如你所願。”陸知行突然沖向旁邊的鐵架,抓起一根生鏽的鋼筋。在陸振宇錯愕的眼神中,他沒有刺向對方,而是狠狠紮進自己左肩。
劇痛讓他短暫清醒,趁陸振宇分神的瞬間,他如獵豹般撲上前,用染血的手死死按住引爆器。
“既然你想死,那就一起下地獄。”陸知行的聲音帶着癫狂的笑意,在陸振宇驚恐的眼神中,按下了那個緻命的按鈕。
爆破聲并沒有響起,陸知行早就猜到了,因為他知道陸振宇怕死。
“你不敢死。”陸知行緩緩直起身,聲音嘶啞卻笃定,“你恨我,但你更怕死。”
陸振宇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猙獰地舉起槍,對準陸知行的眉心,“那我現在就殺了你!”
“砰!”
槍聲響起,但倒下的卻不是陸知行。
秦叙從暗處走出,手中的槍口還冒着硝煙,陸振宇的右肩被子彈貫穿,他痛呼一聲,手槍脫手落地。
“陸振宇,你被捕了。”秦叙的聲音冷靜而肅殺,他摘下金絲眼鏡,露出那雙銳利的眼睛,“警方已經包圍了這裡。”
程幸趁機沖上前,迅速解開宋栀禮的束縛,扶着她退到安全區域。宋栀禮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倔強,她緊緊抓住程幸的手,低聲道:“我就知道……他不會真的瘋到同歸于盡。”
陸振宇捂着肩膀,鮮血從指縫滲出,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陸知行,“你……你算計我?”
陸知行冷冷地看着他,聲音低沉而疲憊,“我隻是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警笛聲由遠及近,數名警察沖進工廠,迅速控制住現場。陸振宇被按倒在地,他掙紮着擡頭,死死盯着陸知行,眼中滿是怨毒。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他猙獰地笑着,“陸知行,你永遠擺脫不了我!”
陸知行沒有回答,轉身走向宋栀禮,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但眼神堅定。
“對不起。”他低聲道,伸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血迹,“我來晚了。”
宋栀禮眼眶微紅,卻倔強地别過臉,“誰要你逞英雄?你要是真死了,我……”
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陸知行已經将她緊緊抱進懷裡。
程幸站在一旁,眼眶濕潤,秦叙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結束了。”他低聲道。
“嗯。”程幸扯了扯嘴角,眼中帶着淚卻是笑着的。
後來宋栀禮聽說陸振宇在監獄裡自殺了,那天也是一個雨天。陸知行站在落地窗前,雨水順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霓虹。
“他死了。”陸知行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宋栀禮坐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抱枕的邊緣。她擡頭看向陸知行的背影,他的肩膀繃得很緊,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麼。
“怎麼死的?”她輕聲問。
“槍。”陸知行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朝自己開了一槍。”
宋栀禮的瞳孔微微收縮。
監獄裡陸振宇怎麼會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