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醫院！”季桐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音，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謝纾的手機。她的指尖在屏幕上不停打滑，“你沒有存池恩的電話号碼嗎！”

“不用去。”謝纾從季桐手裡抽回手機，用力地按滅了屏幕。她将手機反扣在掌心，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我的手沒事。”

季桐怔怔地看着她，謝纾掌心的傷口還在滲血，暗紅的血珠順着掌紋緩緩蔓延，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真的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阿纾！”季桐的聲音已染上哭腔，“那我們回家！回家好嗎？”她緊緊握住謝纾的手腕，聲音裡帶着幾分哀求，“至少，給你的手指消個毒。”

“我說了不用！”謝纾皺着眉頭，聲音陡然拔高。她的心口不知道堵了什麼，她無法排解，也無法探究，隻有手指的疼痛才能讓它緩解半分。

她強硬地抽回手，在衣擺上随意蹭了蹭，在上面留下了幾道暗紅色的血痕：“我的手沒事，你不要小題大做。”

“走吧，我們去跟池恩彙合。”她換了一隻手，伸到季桐面前。那隻完好的、沒有傷痕的左手，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季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手掌，她的心裡好難過。謝纾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語氣跟她講話，那句“小題大做”像一記耳光，響亮地扇在了她的臉上。她垂在身側的右手悄悄攥緊了裙擺，卻始終沒有勇氣擡起手回應。

原來謝纾冷漠起來是這樣的，原來謝纾也會對她冷言相向。季桐忽然覺得難堪，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從心底漫上來，她竟天真地以為，自己在謝纾這裡永遠是個例外，她竟以為，謝纾會永遠溫柔地對她！

她難堪地站在那裡，失去了擡手的勇氣。眼淚漸漸在眼眶裡彙聚，可她拼命睜大了眼睛，不讓它們溢出眼眶。

“對不起。”

在季桐的眼淚即将墜落的那一刻，謝纾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那三個字很輕，卻像一記重錘，讓季桐蓄在眼眶裡的淚水猛地一顫。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和你說話。”

謝纾的指腹落在她的臉頰上，溫柔地擦掉她臉頰上的淚水。她的動作還是那麼輕，語氣還是那麼柔，讓季桐恍惚到以為方才那個冷眼相對的瞬間隻是她的幻覺。

“對不起，寶寶。”

謝纾将她擁進懷裡，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柔軟，帶着幾分懊惱。“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季桐哽咽着埋進她懷裡，雙手死死攥住謝纾腰側的衣料。溫熱的淚水很快浸濕了謝纾胸前的布料，她哭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卻執拗地不肯擡頭，仿佛要把方才受的委屈全都哭出來似的。

謝纾擡起左手輕撫她的後背，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謝纾立即擡起右手将季桐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護在懷裡，用身體将那些探尋的視線隔絕在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季桐終于在謝纾懷裡止住了哭泣。她依舊把臉埋在謝纾的胸前，聲音悶悶的，“阿纾，”季桐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你剛剛讓我很難過。”

這句話就像一把小刀，輕輕紮在謝纾的心口，讓她原本就疼痛不已的心又泛起酸澀的疼。

她猛地收緊雙臂，将季桐死死按在胸前，掌心顫抖着覆上她的發頂。“對不起寶寶，”她的聲音很輕，卻充滿了自責：“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酥酥……”池恩呆呆地看着這兩個人，腳邊的購物袋歪倒在一旁，手裡還提着三杯奶茶。

“你們……這是……怎麼了？”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明明吃醋的是謝纾，手指受傷的是謝纾，怎麼最後被摟在懷裡哄的反而變成了季桐姐姐？！這劇情發展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啊！

“沒什麼，”謝纾輕聲說着，手心還在輕拍季桐的背。“她受傷了。”她一語雙關，同時朝池恩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哦～～～這樣啊！”那聲“哦”在池恩嗓子裡拐了幾個彎，她才徹底領會謝纾的意思。她眼睛一亮，連忙把奶茶往地上一放，張開雙臂從謝纾懷裡接過季桐。

“受傷啦？很疼吧！”她故意提高音量，像哄小孩似的輕拍季桐的背，“要小心一點啊！咱們這就去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