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23: 00禁止加班
淩晨三點十七分,夏之煥的額頭磕在CAD圖紙上,醒來時口水洇濕了Viewport視圖。她揉着酸痛的頸椎起身,工作室落地窗外的霓虹碎成光屑,遠處高架橋像條發光的巨蟒,吞吞吐吐着晚歸的車燈。
這是她來澤遠設計院的第47天,工位角落還堆着沒拆封的老家寄來的木箱。梅姨總說"老物件能鎮宅",但此刻那些雕花鏡框在陰影裡張牙舞爪,像極了夢裡那面發冷的梳妝鏡。
眼皮重得像灌了鉛,她趴在桌上打了個盹,再睜眼時,指尖觸到的不是冰涼的金屬桌沿,而是老家土炕粗糙的草席。夏之煥猛地坐起,雕花梳妝台立在左手邊,鏡面蒙着薄灰,卻在台燈下泛着青冷的光,像一隻永遠半睜着的眼睛。
"不可能..."她想掐自己手臂,卻發現肢體在空中劃出詭異的虛影。手腳仿佛被無形的線纏住,每動一下都牽扯着太陽穴突突作痛。她掙紮着滾到地上,膝蓋磕在青磚縫裡——沒有痛感,隻有從骨髓裡滲出的寒意。
梅姨的房間門縫漏出微光,暖黃的光暈裡浮着細小的塵埃。夏之煥連滾帶爬撲過去,掌心拍在木門上發出空洞的回響,像敲在一具空棺材上。"梅姨!"她喊得嗓子發腥,門後卻寂靜如深海。
不知哪來的力氣,她踉跄着撞向庭院,卻在跨出門檻的瞬間,場景驟變——青磚路變成了蔣叔家的水泥地,牆根的苔藓還是記憶裡的形狀。蔣叔握着燭台從裡屋出來,銅制六角燭台映着他眼角的皺紋,火苗躍起的刹那,地面浮現出淡金色的六芒星紋路。
"蔣叔!救我..."夏之煥的聲音帶着哭腔,透明的指尖抓了個空。
蔣叔的燭台猛地一顫,火苗在風裡明明滅滅:"丫頭,你怎麼回來了?"
"我動不了...好像被什麼困住了!"她看見自己的手腕上纏着透明的絲線,另一端隐沒在梅姨的房門方向,"梅姨的房間亮着燈,可她不開門..."
蔣叔突然壓低聲音,燭台重重頓在地上:"聽着,夏夏。你看見這六芒星了嗎?它能穩住你的形魄。但你得告訴我——"他渾濁的眼睛突然變得銳利,"你父母失蹤那晚,是不是也下着這樣的霧?"
夏之煥渾身發冷。七歲那年的暴雨夜突然在腦海閃回:梅姨抱着她躲在衣櫃裡,外面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還有蔣叔喊"陣法要破了"的聲音。
"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對不對?"她向前半步,腳踝卻像踩進沼澤,"梅姨說他們是'失蹤',但你燭台底下的刻痕...和我夢裡的六芒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