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一周之後。
蜘蛛尾巷的雪停了,但斯内普家依舊冷的像在冰窖。
西弗勒斯蜷縮在閣樓的角落裡,呼出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小水滴。他穿着赫米斯上周送來的厚毛衣,借着窗外的月光在翻閱《初級魔藥理論》。書頁的邊緣已經有點微微卷曲,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他的筆記。
樓下傳來母親壓抑的咳嗽聲和酒瓶倒地的悶響。托比亞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但艾琳依然每晚都坐在那把扶手椅上等待,仿佛那個酒鬼丈夫随時會推門而入。
突然,窗戶處傳來三下輕微的敲擊聲。
西弗勒斯猛地擡頭,看見窗外又飄起細小的雪花,而赫米斯正懸停在半空中,魔杖尖端發出微弱的光芒。
西弗勒斯連忙過去推開窗戶,冰冷的空氣瞬間灌入閣樓。赫米斯輕盈地翻了進來。
“晚上好,西弗勒斯。”赫米斯輕聲說,魔杖一揮,一個隔音咒籠罩了這個房間,窗戶自動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寒風。她解下鬥篷,露出懷裡抱着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紙包,散發着面包和熱湯的香氣,“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西弗勒斯搖搖頭,迅速将書本塞到枕頭下。他的目光落在那個牛皮紙包上,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他沉迷在書本裡,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赫米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微笑着将紙包放在床邊的小木桌上:“這次有牛肉湯、新鮮面包和一些蘋果。還有...”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阿莉希娅給你的信。”
月光下,西弗勒斯的眼睛微微睜大。他盯着那封用粉色絲帶系着的信,信封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寫着“給小西弗”,旁邊畫滿了星星和花朵,一看就知道出自誰的手筆。
“阿莉希娅堅持要我出門帶上,她說如果我能找到你的話就把信給你。”赫米斯微笑着說,“她每天都在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
西弗勒斯盯着那封信,沒有伸手去接。“她知道您來給我送東西嗎?”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
赫米斯輕輕搖頭:“她不知道。我隻告訴她我會想辦法聯系你。她認為我出門隻是去采購。”
阿莉希娅确實不知道。她隻是每天都會拽着赫米斯的袍角,問些天真的問題。
“西弗勒斯住在什麼樣的房子?”
“西弗勒斯家的聖誕樹有我們家的兩倍高嗎?”
“他媽媽會不會做那種會跳的巧克力?”
她能想象這些問題落在西弗勒斯耳中的樣子:男孩會抿緊嘴唇,黑眼睛裡閃過一絲刺痛,指尖用力攥緊到微微發白。
心思細膩的她敏銳地意識到這個早熟的男孩并不一定希望阿莉希娅得知他的近況。
西弗勒斯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那就好。”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舊拖鞋已經磨破了邊,“請别告訴她......關于這些。”他指了指桌上的包裹。“我不想...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在......”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耳語,“在接受施舍。”
赫米斯的心揪了一下。
“這不是施舍,西弗勒斯。”赫米斯輕聲說道,“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很正常的事。”
西弗勒斯固執地搖頭:“不一樣的。”他的目光掃過赫米斯精緻的鬥篷和保養良好的魔杖,“我們不一樣。”
他想說的是,阿莉希娅生活在那樣一個完美的世界裡——有會唱歌的花朵,有裝滿糖果的口袋,有溫暖的壁爐和永遠微笑着的父母。她不會明白為什麼有人需要把一個面包分成三頓吃,為什麼要住在漏雨漏風的閣樓裡,為什麼一個八歲的孩子要自己面對一切。
“我不需要她的同情。”他咬着嘴唇,聲音裡帶着八歲孩子不該有的苦澀,“而且...她應該和她那個鄰居那樣的人玩,不是...”
不是和我這樣的。他沒有說完,但赫米斯明白了。
“西弗勒斯,”赫米斯開口,聲音溫柔但堅定,“阿莉希娅從沒把你當成需要同情的人。在她眼裡,你一直是陪她一起玩,教她魔藥的好朋友。”
他知道赫米斯說的有道理,但自尊心像一堵牆,擋在他和那個陽光燦爛的世界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