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謝朗就背着背簍去塬西縣,山路熟悉但依然危險,他搓搓臉,喚醒自己睡眠不足的精神。一路疾行,在中午趕到了吉祥酒樓,大安正在後廚門口等他,見他過來便拉過他道:“你可來了,你讓我給楊員外的兒子做局到底怎麼回事?”謝朗看他一眼,道:“這事以後再跟你解釋,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酸漿巷盡頭,午時三刻動手,時間快到了。”謝朗點點頭,拿出背簍裡的一整張羊皮道:“沒什麼送你,這張皮還值點錢,你拿着。”大安連忙擺手道:“你救過我的命,幫你是應該,這東西弄來多不容易啊,你快拿回去。”謝朗一把塞給他,道:“走了。”大安抱着那張皮,搖搖頭歎口氣,便接着去廚房忙活了。
謝朗握着腰間的匕首,往酸漿巷趕,越往巷子裡走,打鬥聲越明顯,謝朗疾走疾步,走到巷尾,便看見幾個黑衣人圍着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拳打腳踢,打了一會,一個男子開口道:“要不是你,應娘也不會死。”應娘正是張員外的第二個兒媳婦,這應該是大安讓他們找的話術,說着,那男子便拿出一把刀,當頭便要砍,那華服男子幾乎要吓暈過去,這是謝朗大喊一聲:“刀下留人。”便沖過去,與他們纏鬥起來,原本便是演戲,他們演了一會便裝作打不過紛紛逃走了。
見他們走了,那華服男子便撲過來拖住謝朗的腿,道:“多謝大俠,多謝大俠救命之恩。”謝朗忍住惡心,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他當然知道這就是楊員外的兒子楊餘金,但裝作不知道,說:“恰巧路過而已,不必言謝。不過看公子錦衣華服,應該是大戶人家吧。”楊餘金以為他是想要錢,便道:“不太算是,不過大俠想要多少銀錢,我爹肯定會給你的。”
謝朗看着他,裝作悲痛道:“那公子可認識楊員外家的公子?”楊餘金頓時松開拉着謝朗的手,道:“不算認識,怎麼,你找他有事?”謝朗歎口氣道:“唉,說起來,是我對不住他。您可知,幾日前,楊公子娶了一房媳婦,卻半路被人給搶了。”楊餘金想起這事就氣的牙根癢,他要知道是誰這麼下他的面子,他定要把那人千刀萬剮。
謝朗看着楊餘金臉上精彩的表情,繼續道:“唉,那個人就是我。”
“什麼?!你。。是你。”楊餘金幾乎要暈倒,他略略穩住,道:“你既然知道對不住他,為什麼要幹這種缺德事。”
謝朗看着楊餘金咬牙切齒的樣子,心裡不屑,卻繼續道:“說來這事都是陰差陽錯。我與楊公子未過門的媳婦其實早有婚約,這婚約是她家父母還在時定下的,知道的人雖然不算多,但也換過庚貼,我呢也一心等着迎娶她,誰知道,等來的卻是她要嫁人的消息。原本想着楊員外家我得罪不起,便就去搶親。可昨天問了才知道,這楊公子根本不知道婚約的事,都是她繼母搞的鬼,隻想着楊員外家給的聘禮多,便動了歪心思。”
說着,謝朗拿出懷裡小苗的銀镯子道:“這就是我們的定情之物,可這事情千錯萬錯都是她那繼母的錯,不能怪在楊公子身上啊,我便想着得來給楊公子道個歉,結果人生地不熟的,迷了路,走到這窮巷裡來了,不過天不絕人,讓我遇上公子。要是公子認識楊公子,不如給我引薦一下如何?”
楊餘金看着謝朗,看着陽光下,他有些冷的長相上揚着憨厚的笑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便道:“其實這事,據我所知,那位楊公子可是下了好大的面子,多少人都拿這事嘲弄于他,我估計他不會與你善罷甘休。”說着便搖搖手裡的折扇,滿是淤青的臉上帶着似是而非的笑容。
謝朗笑笑,繼續道:“唉,人家生氣也是應當的,誰讓我這麼沖動,做下這樣的禍事。公子,你認識楊公子,能不能幫我個忙,至少幫我把歉禮給他。這些都是山裡的好東西,尤其是這瓶酒,是我用上好的巴戟天、菟絲子、杜仲和仙茅釀的酒,最是補身子了,村裡的老阿公都喜歡喝呢。”
楊餘金看着他手裡的那瓶酒,眼就挪不開了,那酒裡的東西都是壯陽的好東西,别人都不知道,其實他從十九歲開始就已經不舉了,醫生都說是因為少時縱欲過度,他不信,琢磨了許多法子都沒有用,各種壯陽的藥材都試了許多,前幾年他聽說巴戟天有用,便到處去找,卻遍尋不見,今天居然真讓他找到了。他指着那酒,興奮道:“這個,可是真的?楊公子見過不少好東西,你要是拿假東西糊弄,後果可很嚴重。”
謝朗還是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道:“這怎麼能騙人呢,都是我親自去采的藥材,尤其是巴戟天,是一支五十年的老貨,可難得了。”
“好好好,你的禮物楊公子一定會喜歡的,你就放心吧,楊公子不缺女人,你的事,既往不咎了。”
謝朗一臉驚喜道:“真的嗎?公子可不要騙我,要不您還是親自帶我去見見楊公子。”楊餘金不耐煩的擺擺手,接過他手裡的酒,道:“有這個,我保證他會原諒你的。行了,以後做事之前不要太沖動,得罪人多麻煩是不是?”謝朗連聲道是,楊餘金抱着那酒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謝朗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笑一點點收起,眼裡冰霜結起,他把背簍裡其它東西裝好,便若無其事的出了巷子。
謝朗先去吉祥酒樓找大安,大安拿出一個食盒道:“看到你沒事,事情應該順利解決了。知道你急着回去,這裡面是一碟酥餅和一盤醬肉,你拿回去吃。”謝安接過食盒,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我這背簍還有一些山貨,剛才沒賣出去,你看你們要不要。”大安看一眼道:“都是好東西,我收了,還是之前的價格。”
謝安點點頭道:“大安,今天多謝你了,這縣裡我短時間不會來了,你們也找些新的人供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