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離開袁府的時候,張燕也跟着一起走了。
一路上,他嘗試搭話,但沒有得到絲毫回複。
“啧”了一聲,他撓頭,幾步跟上,“神女,你别生氣啊,我知道錯了。”
袁府
“夫人,您沒事吧?”阿銀問。
她自幼跟着夫人,何曾見過夫人如今這樣明媚生機的模樣,淚水如珍珠斷線,卻如魚有了水,鳥有了翅,重新活了過來。
“阿銀,你看見那位神女了嗎?”甄宓笑問。
“看見了,确實是極美的,可夫人您也不差啊。”阿銀不懂她,隻當是為了容貌。
甄宓起身,手撫上那匹綢緞,娉婷之姿,嬌美之上,更多了枯樹發芽的生機。
阿銀連忙說,“這綢緞極好,奴婢去把它做成衣服,夫人穿上一定好看。”
她笑,“好,阿銀的手一向巧,做好後,就存起來吧,再給我找一些簡便的衣裙。”
“啊,為什麼?”
甄宓看向阿銀,“神女是女流之輩,可卻能成為黃巾軍首領,不依附任何人,既然她可以,為何我隻能靠男人?更何況,神女所言有理,男人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夫人!您······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若被太夫人聽見,那可怎麼了的。女子自古以來就要賢良淑德,抛頭露面要被人笑話的。”阿銀阻止道,“黃巾軍首領是叫張角的,您别被她騙了,哪有這樣貌美的女子打打殺殺的,定然是她诓您的。”
甄宓就這麼聽着她說,視線不偏不倚。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跪了下來,“小姐,阿銀是為了您好,如今的世道,您能做什麼,還不如,真就從了張将軍,倘若邺城被曹軍攻陷,依着您的美貌,再說是被迫,說不得被憐惜,再嫁那曹賊或者其子。這樣我們和您都能得以保全啊。”
似乎越說越覺得好,越能說服自己,阿銀的聲音又大了起來,期待地望着自家主子。
“你要我用自己換取你們苟且偷生?”這是甄宓第一次用這麼難聽的字眼。
“您一向是菩薩心腸啊!”她理所當然。
“菩薩心腸?”甄宓笑了,像是漫山遍野驟然開放的昙花。
她覺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白錦走時對她說,阿銀不忠,讓她處理了,她不信,告訴白錦阿銀自幼與她長大,情誼非常,忠心不移。
白錦隻是笑,沒再說這件事。
女子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她自幼聽了不少,幼時讀書,兄長戲言“你非男子,讀這些做什麼,還不如多學學女子的本事”。
相士劉良為她看相,說她貴乃不可言,于是她更被往此培養。
甄宓是不甘心的,縱然所有人推着她走,縱然她以美貌、才情和賢德受盡矚目,可她總是不快樂的。
她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貪多貪足,可現在都已經明了。
看到白錦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可為何原本替她不平,忠心耿耿的阿銀卻如此大的反應。
阿銀明明知曉,她是個驕傲的。
袁夫人劉氏在下人的攙扶下來了正廳,問她:“你可是同意了?莫要得罪那位将軍。”又讓人扶起阿銀,“這孩子都是為了你好,也是忠心,别跪着了。”
甄宓此刻若還不明白,那她當真是愚蠢。
來邺城的流民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董奉為其看病也耗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幸好有人跑腿幫忙,不至于将他累的。
被“請”來幫忙的大夫也就四五個,大多都聽過董奉的神醫之名,故而從剛開始的憤怒到後面的心甘情願。
因是免費醫治,城中也有些百姓前來,見是真的,又感謝神醫,又感念神女和黃巾軍,是非好壞,當局者自然感受得到。
今日總算全部看完,幾個大夫圍着董奉讨教,一些孩子進進出出,把挖得的東西給櫃上另一個半大孩子瞧,若是草藥便得在紙上他名字處畫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