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時間一天一天流過，小早川侑理手裡的藥還剩下一周的量。雖說她不需要這類藥物了，但其他人會需要。藥物已經注冊完畢，收購的兩家公司其名下的工廠也不該放在手下積灰，研發部那邊的數據可以導出并批量投入制作了。

小早川侑理将其稱為I-K類錨定藥物*。

“小早川小姐，早安。”

“早，流衣。”小早川侑理和在雲雀宅面前等待她出來的月山流衣打招呼，接過她遞來的密封文件袋，“最近就在我的宅邸内住下吧。”

月山流衣略垂首等待着小早川侑理的命令。

“把你手裡負責的事情慢慢分出七成交給其他秘書，甚至到後面你可以隻留下我要你去做的新項目和媽媽的舊項目。”

作為輔助的代理人一點就通：“您是懷疑有人、”

“流衣，不要着急。先入為主後一切都會滑向你想象中的結局。”

小早川侑理将挂在包上的鑰匙拆下對應的那把給她“它不存粹。不要着急把你的态度擺到台面上，不要讓外因也成為推力。”

“……是，我明白。”月山流衣明白，小早川侑理想讓對方自己露出馬腳。分配的事誰完成得最好，最有可能成為嫌疑人。

佑裡會社下新藥的上市會出現前所未有的風暴——不論是為了接觸到她手中的秘密，獲取到能夠和小早川家的對話權以至于咬下一口肉，還是不計成本、不計代價地将秘密公之于衆，對佑裡會社都是足夠沉重的打擊。

想獨吞？

不可能。想用繞過原制造方的速度搶占市場，任誰都知道這是無稽之談。沒有三期的實驗數據，上面是不會給予上市審批的。更何況，這項藥物的性質足夠引起世界的轟動。小早川绫香在小早川侑理四歲時，就開始了這個項目。

——這是八年前的備案。

其他企業想要一朝之間打通八年的關節，自然不可能。

小早川侑理将檔案袋放進房間，确保它不會從書架上掉落後便離開了雲雀宅。合上拉門時她還在想應該不會有人笨到連她把檔案袋放在了哪都找不到吧？

因為交接耽擱了些許時間，等小早川侑理走到并盛中校門口門時，隻剩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要打鈴上課。不過嘛，她也是算準能踩點到校後才這麼做的。她不想早起。

正準備踏進校門，就聽見一陣灰塵裡混合着很激昂的人聲飛到了校門口，直直對着前面一年級A組的笹川同學踩了刹車，好像期間還踹飛了笹川同學身邊站着的誰。

“笹川京子——請你和我交往！！！”

小早川侑理眨眨眼，看清是誰後做了個口型：……哇哦。

隔壁一直被說成是廢柴的澤田綱吉聲勢浩大地告白了學校的高人氣同學。她瞟過澤田綱吉，又“哇哦”了一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頭發上會有樹枝和樹葉，但光着身子告白着實震撼。

說真的，小早川侑理前十二年的人生裡真沒見過這場面。于是她越走越慢，最後直接停在了校門口，期待起後續來。

結果是笹川同學紅着臉抱着書包跑開了，澤田綱吉還被笹川同學身邊的那誰給揍了一拳。嗯……是藍色的四角短褲啊。

不知道澤田同學對于自己正在裸奔這件事知不知情。小早川侑理微微搖頭，還好她不會替人尴尬。

聽到風紀委員報告說侑理還沒到班級的雲雀恭彌正準備去哪裡将他的幼馴染提溜回學校，一個側目就從接待室的窗外望見了正慢悠悠走來的侑理。他毫不猶豫地向校門口走去，剛好和侑理一樣看見了在常人印象裡可以稱得上震撼的一幕。

但和他無關。

雲雀恭彌順着自家幼馴染的視線看向她看的地方：……哇哦。

看樣子還沒意識到他在這裡。于是他提醒：“侑理，快上課了。”

話落，預備鈴緊随其後。

“啊，恭彌，早上好——”小早川侑理轉身對他打了聲招呼，快步和他擦肩而過，掠起了一小陣風，耳邊是她不斷變遠的話，“這次因為沒見過這種程度熱鬧多群聚了一下就淺淺放過我吧我中午來找你哦——”

那麼現在，還有一位快要遲到的同學。

雲雀恭彌的視線自然降落在澤田綱吉身上，顯然他也聽見了他剛剛的提醒，慌忙地抓着校服也跟着跑進了校内。

他滿意了。

很好，今天也沒人遲到。

真的做到踩點進入教室的小早川侑理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撫了撫胸口加快的心跳。踩點到校确實不錯，但下次還是不要了。她都不知道這踩得是學校的點還是她心髒的點。她帶着點急促的呼吸，對台上的老師道歉。

這節課是藤谷老師的課。她對小早川侑理這個學生怎麼看都怎麼喜歡，現在看到她氣喘籲籲地恨不得讓她請假回去休息。當然作為老師是不能這麼草率的，所以她選了個折中的方法：“沒關系的小早川同學，要是生病了就去醫務室休息一會吧。”

小早川侑理面對這樣的建議自然是拒絕了。

她才不喜歡醫院這種地方。

因建議被拒絕的藤谷老師目光越發柔和：看看，多好的學生。明明知道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但還是要過來上課。

于是藤谷老師對小早川侑理的濾鏡又高了一層。

但小林對小早川侑理不會有濾鏡，以她的了解，絕對是這家夥一時興起去做了什麼事導緻了極限踩點。下課後她走到小早川那兒：“踩點的感覺怎麼樣？”

“對我不太友好，之後這項運動還是從我的人生生涯裡劃去吧。”小早川侑理堵住小林的第二個問題，“我在校門口看了場熱鬧。”

“喲，你還會看熱鬧。什麼熱鬧說我聽聽？”小林貼近小早川侑理，手搭上她的肩，探出一隻耳朵等着她從實招來。

小早川侑理從實招來：“澤田同學裸體告白笹川同學。”

一秒後，小林猶如卡頓的機器平移着視線看向小早川侑理：“再說一遍？”

“澤田同學裸體告白笹川同學。”

小林哆嗦了一下，随後雙眼都爆發出求知的光芒，雙手鄭重地放在她肩上：“大小姐~會說話就多說一點。”

“沒了。”小早川侑理淡淡瞥她一眼，輕飄飄地拂開她的手，“起開，我要去辦公室交作業。”

“哎你、小早川！你存心的吧！”小林扼腕。小早川侑理到底是怎麼能把這麼炸裂的事情說得那麼平淡，還那麼簡略——即便簡略了依舊也是如此炸裂，以至于她現在抓心撓肺地想知道具體經過。

可惡啊。可惡啊小早川侑理。小林痛苦地攤在小早川侑理的桌上，聽不到八卦的她馬上就要死掉了。然而等小早川侑理回來，小林又滿血複活了般，滿臉都是興奮的神色，看到她過來還趕忙招手：“快來快來。”

“嗯？”

小林一手拉住她的衣袖，在她耳邊小聲說：“剛剛從别班聽到的，說那個誰要和澤田決鬥，時間在明天中午地點在體育場館。”

小早川侑理思考了“那個誰”是誰，對上名号後應了聲：“所以澤田同學答應了嗎？”

“不知道。”

“……”

小林和她對視一眼，默認這場決鬥大概率是不可能舉行了。

——所以在第二天知道澤田綱吉真的答應且出現在體育館内時，小林和她都不免側目，連午飯都沒吃就趕了過來。

“他看起來也沒傳聞裡那麼懦弱吧？”小林細看幾秒，給出答案，“是兔系。”

“你說的對。”小早川侑理點頭應和，順便和她指了下遠離衆人靠牆站的雲雀恭彌，“你要和我一起過去嗎？”

因為提前到場搶到了好位置，所以可以在樓上觀看這場比賽。但她也不可能料事如神，沒想到恭彌會過來。

沒能和恭彌打上招呼好可惜。

都怪前面的人太多了，完全沒能讓她看見恭彌在哪裡。小早川侑理抿了下嘴。

要是能第一時間看見就可以下去了。

雲雀恭彌收到了來自于校内風紀委員的報告，說小早川侑理去了體育館看比賽。他的接待室前腳剛走出去一個人，就進來一個人，同也帶着風紀袖章：“報告，小早川小姐前去體育館觀看比賽了，代我轉達委員長您說她今天晚點到。”

她很在意那個草食動物嗎？

雲雀恭彌跨過體育場的大門，一眼尋見小早川侑理的位置。因為人群的聚集本能地不适，在她的對角處挑了個地方靜靜地觀察着，以防止出現問題好及時撈人。

三分鐘後同她随意掃視的視線相撞，她眨了眨眼，扯住身邊人的衣服說了幾句話，手指指向的是他。再然後是她略帶點情緒的臉。

幾秒後，侑理的身影消失在樓上。

雲雀恭彌站直身體，準備去找她，剛邁出一兩米的距離，遠處有熟悉的聲音響起，混雜着聲調不一的雜音。

“……勞煩，借過。”她擠擠挨挨地人群中掙出，像是黑星海刺從那群海月裡遊出。如果是饑餓狀态還會用觸手捎上塊海月吃掉。她撐着膝蓋喘氣，純黑的發自然垂落在她臉側。

他沒有停步，繼續向她走去。

“侑理，”雲雀恭彌聽出她急促的頻率，“呼氣，吸氣。”

小早川侑理如此照做，遵循他給的指令。

雲雀恭彌遞出手臂，聽到她跟着他做完一次呼吸：“重複。”看着白色襯衫上抓緊的手指，他将手臂向上擡了點，以做她的支撐。

他微低着頭，視線落在她的發頂，等待她直起身的時候。

因而緩過來的小早川侑理擡頭便再次撞進了那片灰藍中，她張張嘴：“恭彌，人太多果然也不好啊。”

“嗯？”雲雀恭彌感覺到手臂上的重力逐漸減輕，等她完全能夠自己站直後撤回。

“想和你見面都有點困難。”

雲雀恭彌給了個方案：“要回去嗎？”

“不要。”小早川侑理拒絕了他的提案，“我還沒見過這場面，我看完就和你回去。”

短暫的劇烈運動讓她面上帶了點紅色。

以往，是看不見的。

——因為侑理無法承受除了走路以外的運動。雲雀恭彌和她走回他剛剛在的角落：“批準。”

“說起來，恭彌你是為什麼過來啊？”

“避免你出意外。”

“啊……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忘記了。”小早川侑理明顯是想起了自己的豐功偉績，清了兩下嗓子，“謝謝恭彌~”

雲雀恭彌等她的道謝說出口才慢悠悠道出剩下的一句：“順便抓你回去吃飯。不可以謝我兩遍。”

“再次謝、”小早川侑理速度極快地反應過來，“你居然還對我的感謝提要求了。要是我就要謝兩遍你要做什麼？”

“我批準了，你才可以群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