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把手提袋裡的新手環給到雲雀恭彌後，小早川侑理便回到了班級内。小林沖她揮揮手，把朋友和部下兩者身份她切換得十分自如，就像現在。

“大小姐，作為你的生活秘書，我很有必要提醒你，”小林臉色深沉，“十月份的體育祭和去關西的行程有沖突。”

小早川侑理從記憶裡抽調出這件事。

她繼位家族後便通告了新禁令，禁止販毒和器官走私。當地的新勢力對她的禁令頗有微辭，關西由此動亂。前段時間，也就是開學，她和恭彌在忙的便是此事的清剿。

這場動亂導緻境外勢力的進入頻繁了許多。為了能讓澤田君有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去一趟關西是必要的。

她回答：“去關西。”

她要去關西一趟，把散出的管制權收攏。

“敬遵您的命令。”小林将手搭在心口，沒維持多久轉臉笑嘻嘻地說起第二件事，“下午的美術課我探聽到是人物畫，我可以請大小姐成為我的模特嗎？”

小早川侑理微眯眼：“或許我該把你調任到情報部門。”

小林毫不猶豫：“我可以身兼數職。”

“我不是在獎勵你。”小早川侑理讓她轉回去，“我要休息，這件事免談。以後沒我的首肯不許去情報部聽故事。”

小林可憐巴巴地收回搭在桌上的手，一轉三回望，目光幽怨。

小早川侑理權當沒看到，腦中列出待安排下去的事情。

錨定藥物上市時間在一月，但金錢開道者不在少數，内部預售制十分成功。預售時還附贈了一個消息，接下來要進軍的領域是人造器官。

同樣的預約制，同樣的特權位，唯一改變的是，非金錢可得。

感謝威爾帝帶來的辛苦付出，為生物工程做出了傑出貢獻。

當時威爾帝看完實驗室不同的區塊分布，目光複雜地凝視她：“實驗室裡的進行項目不會都是給我準備的吧？”

她：“如果來的是别人的話。”

意思是，都一樣，都是要進去打工的。

她繼續：“當然其他人并不會和你一樣，能在短時間内攻克我們的瓶頸。”

威爾帝推推眼鏡：“别恭維我。會顯得我很可憐。”然後走了。

現在的話，他應該在調試所謂的“匣”。

從威爾帝那拿到的是媽媽年輕時的照片，這張照片被她做成了小吊墜，成品工期在十二月。

屆時可以和媽媽一起去參拜神社。

小早川侑理望向窗外。

小早川侑理望向窗外。她要将媽媽遺留下來的項目完成，并加深痕迹。

47.

幾天過去，雲雀響子的信終于送到雲雀恭彌手中。

他看完這封信，視線停留在最後一句上。

黑色的墨迹将視野分割，零碎地生出點厭煩。雲雀恭彌想，他有點讨厭墨水了。

[…………恭彌，任何生命都無法被承擔。

你要做好覺悟。]

雲雀響子，别來挑釁。

雲雀恭彌将這幾張紙丢回面前，望向被打開的接待室大門：“侑理，我向雲雀響子問了你的情況。要看嗎？”

小早川侑理一來到接待室，就聽見自己的幼馴染對她說道，話語裡的情緒極為平直，聽不出好壞。

“看啊。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拿起他推開在茶幾上的信紙，一目十行向下浏覽。

死氣之炎……這就是威爾帝所說的神秘側麼。難怪能讓她活過飛機上的三小時。

在看見響子阿姨寫威爾帝直言，說她根本就是個死人時，小早川侑理眯起眼。

威爾帝說她沒有死氣之炎。

換而言之，她的體内毫無生命流動迹象。

她現在還沒變成腐肉是因為媽媽把自己的火炎取出，移植、不，應該是剝離後塞進了她的身體。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小早川侑理在最後一句上落點，視線輕移，看向紙後的雲雀恭彌：“所以，我現在的壽命餘額不足三年？”

“是十六歲。”

“都一樣啦，這樣的話後續項目的動工就要加快。”

雲雀恭彌仔細地審視她：“不要熬夜。”

小早川侑理搖了搖手上的新手環：“手提袋和說明書不都在你那兒。我真的不會再隐瞞你啦。”

“歧義、偷換概念等文字遊戲，都禁止使用。”雲雀恭彌說出定語，框限範圍。

“你不覺得你有點謹慎了嗎？”

“對你謹慎。”

小早川侑理暗自感歎，幼馴染越來越不好糊弄了。她适當拉回話題：“響子阿姨的信寫明了我為什麼會陷入不明的心肺疾病，而且擁有事故體制，以及活下來的過程。

“但就是沒有寫，為什麼媽媽少了一年半的壽命。”

而且也沒有寫明，在失去火炎後，媽媽是如何活下來的。

雲雀恭彌擡眼瞧她，說出結論：“她不知道。”

“沒錯。我傾向于威爾帝也不知道這件事。”

這也不是重點。小早川侑理再次拉回話題：“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

手中的紙被她放回茶幾，指腹将它押送至倆人的視野中央，紙張劃過玻璃的摩擦聲響過耳側。

小早川侑理的指尖點在“覺悟”二字上，擡頭和凝望她的雲雀恭彌對視：“恭彌，這是挑釁吧？”

這才是重點。

風吹起窗簾，刮出嘩啦啦的響。

聽聞此話的雲雀恭彌從喉中扯出點聲音，短促、鋒利。

面部的肌肉随之牽動，雲雀恭彌唇角的弧度不深，但足夠明顯，明顯地将輕蔑的情緒鋪灑在信紙上。

灰藍色的眼瞳下移，對信中所說的壽命論一事嗤之以鼻。

既然事實已經如此明顯地呈現在眼前。

既然小早川绫香能把侑理從死亡裡搶回一次，那他也會讓侑理重新活過。

他說過，他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那就來試試，看誰死誰活。”

侑理沒有說話，隻是折起眼睫，彎出圓潤的弧度。黑發随着她的靠進滑落堆積在手臂上。雲雀恭彌凝視垂在眼前的柔軟絲線，再次想到曾經它們粘在頸間、手臂、腰腹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