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諾她,他庇護她。
不論幾次,都會将她帶離死亡的河流。
被死亡吸引?
[因為是死者所以被死亡籠罩,因為是死者所以被死亡偏愛。
小早川侑理的事故體質,來源于死亡對她的親近。
它在用盡一切,殺死她。]
雲雀恭彌回想這幾行字,不免嗤笑。
在他咬殺一切違反風紀之事後,死亡的手段也隻剩下制造偶然的巧合了。
假如“死亡”的實力隻有這些,那也隻配收割弱小者來填充橋下靈魂。
“所以今天我的午餐是什麼?”
小早川侑理撥了撥他耳邊的發尖,發現是軟發,還會跟着手指動;但靠近發根的部分就不太聽話,撥過去又會回來,壓在指腹,松開了像彈簧。
雲雀恭彌拂開她的手,乜她:“自己看。”
結束午餐後,為了确認猜測,小早川侑理詢問了威爾帝有關媽媽的壽命問題,在晚上才得到回複。
回答是:不知道。
獲得這個答案的小早川侑理沒辦法地歎氣,對身邊的雲雀恭彌說道:“看來是時機不到。不然我想不出媽媽為什麼要隐瞞這個信息。”
任何I-K類錨定藥物的效用期都隻有七年。在她九歲半離世的小早川绫香,是如何彌補差值的呢?
這麼一想,媽媽隐瞞的事情也很多啊。
“先加速完成媽媽留下的項目吧。”
于是,威爾帝的加班時間又變多了。
這當然不是在報複他說她是死人。
“對了,恭彌,體育祭我要去關西一趟。”
雲雀恭彌視線從手上的文件遊到她身上,眼珠細微地轉動着。野獸的直覺在發揮作用,侑理很少會采用暴力來解決事情。
但他現在從侑理的身上,嗅出了暴力的語言。
關西地區在兩年前被侑理放松了管制。
“你要去回收它們?”
“是的,澤田君現在還需要時間來成長。”侑理撐着臉,白雪從她發裡探出,“威爾帝需要彭格列的死氣之炎來完成匣。最初的匣隻有七個,都在彭格列手裡。”
他看着原本柔順的黑發被白雪蹭得淩亂,攏在袖裡的手指微微屈起。
“為了構築穩定的盟友關系,這段時間裡得好好保證澤田君的安全。”
“嗯,早去早回。”
48.
關西的問題不難解決。
似乎所有人對她都有些誤解,認為她屬實溫和,甚至綿軟無力。是三個月前的繼承典禮還不夠明确嗎?
這位掌握着港口的新晉少主稱得上一聲天才,短短半年便盤活了快被解散的家族,不僅奪回來全部的地盤,還收服了周邊地區近七成的勢力。
小早川侑理對他的履曆感歎幾聲。
天生走黑的料子,但可惜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禁止販毒和器官走私,她繼位時便表明了态度。陽奉陰違的大有人在,但赤裸地走在她眼皮下的隻有他。
以為自己占了一畝三分地就能和她叫闆,來用港口卡她?
如果不是她的授權,這位少主的擴張之路也不會如此膨脹。
小早川侑理讓小林再次收緊捏在他喉間的手,看他的肌肉失去控制,皮膚泛紅泛紫。到極限後又讓小林松開,瞧他栽倒在地面上,捂着喉嚨劇烈地喘息。
哈。
天才。
小早川侑理從舌尖推落這兩個字,莫名地、淺淡地笑了下。不溫和,也不柔軟。
這點笑很快融化在嘴邊,出現在這位少主的視網膜上。他永遠不會忘記幾年前他跪在她面前,從門口膝行到她面前的那段路程。
他本以為他可以憑借現在的地位覆蓋之前回憶,但發現他現在依然孱弱,他仰望着燈光下的黑發首領,不自覺顫抖着。
為了防止他逃跑,那個少女将他的雙手折斷,搶過他的槍,對他的小腿射出兩槍。分明她身上也都是他弄出的傷口!她根本不害怕死!!
她是瘋子!!!
模糊的眼前出現人影。
缺氧的大腦發出警告。
小早川侑理向前走出幾步,低頭看他瑟縮的模樣:“你想讓你的副手上台,還是讓你的對手上台?”
摧毀他人的驕傲。
這件事對她而言,輕車熟路。
既然他們是隻能聽懂暴力的獸群,那就用暴力驅使他們。文明無用,不論裝得多體面,始終都隻記得疼痛。
“走了。”沒有獲得回答的小早川侑理跨過地上的人。
小林笑嘻嘻地跟上,跨出首領室外,入目的猩紅和黑斑駁不齊。她看着前方:“Boss,我覺得我能殺死他。”
“把自己搞得一身傷讓你很有成就?”
小林一噎,摸了摸鼻尖,然後被自己全是血的手熏到,趕快停手:“第一次嘛,我之後争取做到和流衣姐一樣,燕過無痕。”
小早川侑理沒立刻回複。
小林的道德感極低,從之前她就發覺了這個事實。
“Boss,人在生活裡都難免受傷啦,這點不緻命的小傷沒什麼事的。”
“你不聽話,小林。”小早川侑理踩過腳下的血,發出粘膩的聲響,“我不需要沒有鞘的刃。”
落後的小林頓在原地,這句否定讓她興奮的情緒瞬間冷卻,懊惱彌漫。
“……是,家主。”
小林耷拉着腦袋跟在小早川侑理身後走出了大門。
門外的軍警對她們視而不見,任由她倆被車接走,即使有一人身上還帶槍和血迹。
經過這一茬,小早川侑理的禁令順順利利地推進下去。
不管還有多少在暗處,明面上都各自掃得一幹二淨。
時間翻篇,來到新年一月,錨定藥物上市,地下商業街開始動工。
風平浪靜的日常仍舊持續着。
如下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