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朱伯走了,紅衣女子繼續道:“我姓杜,家中排行第四,你們可以叫我杜四,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稱呼?”
“戴同。”
“我姓方。”
“阿同姑娘,方姐姐。”杜四很是自來熟,“你們要去哪裡啊?”
“江州。”
“這麼巧!”杜四拍手道:“我們也是去江州,不如一起吧,我們的船是直達江州,除了補給,中途不會停靠,比那些客船要快得多。”
杜四熱情爽快,方棠卻不敢掉以輕心。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過年還在外領隊行商,不僅能讓長輩敬服,還能在劫匪手下保住貨物,這可不是一般人。
方棠環視一圈商隊,隻發現了十幾個普通練家子,其他都是普通人,沒有威脅,她點點頭:“那就多謝杜四姑娘了。”
一連幾天都是北風,船隊一路順風南下,很快便進入了江州地界。這天晚上,杜四又帶着酒來找方棠夜談,“再有一天就靠岸了,你們要是在江州沒地方落腳,可以來我家住,我家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
杜家在江州曾經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半個江州城的房産都姓杜,這幾年雖然沒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杜四這話不算吹噓。
“多謝,心意我領了,不過我們有地方去。”方棠面對杜四的坦誠相待,不禁有些愧疚,補充道:“等有空了,我和阿同去杜府找你。”
“好,一言為定!”杜四剛要與方棠、戴同二人碰杯,就聽見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天空中炸開了,下一瞬朱伯就慌張的跑了過來,大喊道:“不好了!小姐,有人往我們船上射火箭!”
“什麼!”杜四立刻往外沖,方棠和戴同對視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船隊晚上也是不停的,此刻正在江心航行,而此時船隊四周忽然多了許多小船,船上之人不停的用帶火的箭矢射向商船。商隊的人到處滅火,亂成一團。
“肯定是二哥!”杜四咬牙道:“朱伯,吩咐下去,調轉方向,把它們給我撞翻!再派幾個會凫水的人下船,抓活口!”
江上取水方便,大家滅火很快,商船暫時沒有太大的損壞。但小船靈活,大船笨重,一時間也奈何不了它們。
方棠安慰焦急的杜四:“别擔心,冬夜寒冷,不易起火,再加上船體上有防火的桐油塗層,不會燒起來的。”
杜四搖搖頭,“你不知道,我運的是藍煤,一旦遇火,不論我滅不滅,藍煤都毀了。我好不容易才讓父親松口,給我一次和二哥公平競争的機會,若是空手回去,我絕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而且藍煤珍貴,産量極少,這些是家裡費了大力氣才從謝家手中搶到的,我要是辦砸了,二哥必定會以我辦事不力為由,将我趕出商隊。”
杜家的内鬥方棠本來并不關心,但是聽到謝家,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計劃。破江南這張密不可分的網,正缺一把利刃,而杜家絕對是不二之選。方棠看着紅衣似火的杜家四娘,決定讓她成為自己在江南的第一個盟友。
“有弓箭嗎?”方棠忽然出聲。
杜四不明所以,如實道:“有,但是不多。”
方棠:“不用太多,隻要比他們人多就夠了。”
“這倒是有。”杜四明白了方棠的意思,立刻叫朱伯帶人去取弓箭,她努力遙望小船上在火光下勉強現行的黑衣人,皺眉道:“還是太遠了,而且他們的船一直在動,恐怕難以射中。”
方棠沒有做出什麼承諾,拿到弓箭後,對戴同道:“阿同,你掩護我。”說完便徑直出艙,戴同提着劍緊随其後。
“小心!”杜四大聲喊。
在戴同的掩護下,方棠次次三箭齊發。鐵鑄箭頭泛着冷光,如同流星一般刺破夜色,順着火箭的軌迹插入黑衣人的身體。不過片刻,江面上便響起接二連三的落水聲。
“朱伯,讓所有人配合方姐姐。”火光滿天的夜色中,方棠站在甲闆上,不停地拈弓搭箭,江風吹過,她長發飛揚,青袍獵獵,晚若修羅。
杜四站在船艙内,既慶幸又心驚。慶幸自己與她是友非敵,又心驚于她在殺人時的面不改色。
“小姐,這次走貨成功,您今後家中的處境肯定更加兇險,方姑娘武功高強又是女子,要是她能夠和您一起回杜家就好了。”
杜四苦笑:“你看她的衣服,看着不起眼,實際上用的是缂絲天孫錦,宮中專供的,多少達官貴人都難得一匹,可她這幾天換的衣服全是這個料子。這樣的人,怎麼會為我所用,她要是向我們坦白真實身份,我們恐怕都得跪着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