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兒,近日可還安好?”石璇玑人未到,聲先至,見到司徒璃,歎了一聲,“小璃兒,你瘦了。”
“果真?”
司徒璃倒沒怎麼覺得自己瘦了,她向宮女招了招手,示意奉上茶水。
“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沒休息好?”石璇玑像是能看穿她脂粉之下的面容。
紫櫻插話道:“殿下最近兩三個月時常睡不好,也不願意用安神藥。”
石璇玑不由分說地拉起司徒璃的手,給她切脈。
“這是心病,還得心藥來醫。”石璇玑憐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若是不肯用安神藥,老身我啊,也愛莫能助了。”
“神醫,殿下得的是什麼心病啊?”白棠端着茶水點心走過來,有些緊張地問。
石璇玑舉起茶盞淺抿一口,似笑非笑:“還能是什麼心病,是相——思——。”
“您還是别說了。”司徒璃臉上泛起一抹绯紅,急急打斷道。
“小璃兒,你這副樣子,和缃兒當年一模一樣。”石璇玑語重心長道,“你可得當心,别被狗男人騙了去。”
“哪有什麼狗男人……”
“那就是北方草原上的狼崽子。”
“越說越離譜了……”司徒璃别開視線,手指輕輕揉搓着身側裙擺上的紋路,“神醫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好,好,小璃兒是個有主意的,我就不多嘴了。”石璇玑飲過茶,又從點心碟子裡撚了塊綠豆糕,“有好消息告訴你,二公主有救。我已經給她施了針、用了藥,順利的話,她不出一日就能醒過來。”
“如此甚好,有勞神醫了。”司徒璃莞爾一笑,又問,“陛下的情況怎麼樣?”
“就那樣吧,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石璇玑毫不遮掩道,朝殿外的藍天望了一眼,“今日天氣不錯,小璃兒不邀我逛逛禦花園嗎?”
今日的确天氣晴朗,這個時辰,日光已不再熾烈,在禦花園裡沿着水塘和林蔭漫步,倒也清爽。
石璇玑是個愛說愛笑的,一路上向司徒璃講述了自己在外遊曆的見聞,有不少奇聞異事,令她不禁驚歎,暫且抛卻了煩惱。
逛了約莫半個時辰,夕陽開始西斜,天邊的雲被落日染成了絢麗的紫色,仿若西域舞女的飄揚的輕紗。自從赫連骁離開容都,司徒璃已經很久沒有出來散心過,今日逛了這麼久,略有些疲憊,卻也暢快。
往回走的時候,她們路過一座富麗的宮殿。遠遠地見到那宮室宏麗,走近卻見門口卻落着一把青銅大鎖,有十二名侍衛在旁看守,石璇玑問道:
“這是什麼地方?”
“未央宮,我母親過去的寝宮。”司徒璃答道。
“怎麼看守得這麼嚴密?”
“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不許人進去,更不許人碰我母親的遺物。”
“莫非連小璃兒都從未進去過?”石璇玑問,見司徒璃颔首,皺起眉頭,“缃兒想必給你留了東西的,你也沒有拿到?那自私短命鬼自己失了妻子,便也要你失了母親麼?”
“神醫還是少說兩句吧。”司徒璃壓低聲音,朝那群侍衛瞥了一眼,提醒她當心被人聽了去。
石璇玑歎了口氣:“你原本不該是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司徒璃的生母蘇缃早逝,她自幼由宮中的嬷嬷帶大,司徒攸沒有安排别的妃嫔做她的養母,許是因為擔憂外戚擅權。在石璇玑告訴她當年的真相之前,她對蘇缃幾乎一無所知,可不就相當于沒有母親。
“罷了,小璃兒若有機會,記得進去瞧瞧,缃兒肯定有東西留給你。”
“我記下了。”司徒璃點頭,又問,“神醫這幾日可是要住在宮中?”
“宮裡這高牆深院,我可住不慣。”
“那不如在東宮用了晚膳再出宮?”
石璇玑答應了。快到東宮時,司徒璃留在司徒瑤的寝宮裡的一名宮女朝她們走來,行禮道:
“啟禀殿下,二公主醒了,隻是——”
“隻是什麼?”見那宮女欲言又止的模樣,司徒璃追問道。
那宮女為難道:“二公主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奴婢也說不清楚,殿下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司徒璃滿腹疑惑地與石璇玑一同來到司徒瑤的寝宮。走進内殿,便見司徒瑤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邊圍着幾個宮女,正在詢問她是否要吃點什麼、喝點什麼、身上還有沒有什麼不适。
她走過去,宮女們紛紛行禮,讓出位置。
司徒瑤擡起頭來,長久的昏迷使她面龐消瘦,臉色蒼白,但一雙眼睛依舊明澈。見到司徒璃,她臉上露出一抹清潤的笑容,開口喚道:
“姐姐。”
司徒璃怔住。司徒瑤已經許久不喚她姐姐了,自從她被立為儲君後,司徒瑤便喚她皇姐,莫名地多了一分客氣和疏離。
“你……你叫我什麼?”她難以置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