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鏡應聲:“是的。有點感興趣。”
第一堂課,老師以電視劇作為引子,告訴她們,這門學科在現實生活很神奇,但沒有電視劇那般傳奇。人的感情是最複雜的,微表情隻是一種參考,并不是依據。
面對老師的解釋,安若儀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
課後,她坐在位置上怅然若失。
沈鏡提醒:“下課了。走呀。”
安若儀左手手肘拄在桌面,手背撐着側臉,右手握着水筆在空白紙上畫着不規則圖形,交錯重疊,一圈勾着一圈,一繞纏着一繞。
“喂!”沈鏡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想什麼呢?”
安若儀撇嘴:“你說能看懂一個人的心思是好還是不好?”這句話是在問沈鏡,但她的眼神始終沒離開那張畫得亂七八糟的紙。
若是平時,沈鏡會敷衍兩句,抱書離開,今天後續沒有課了,也還算空閑。背在身後的手抹過裙擺,坐回去,柔聲開解:“你和男朋友在吵架?”
一語中的。
安若儀瞳孔震動,緊鎖的眉頭散着幾分哀愁,但很淡很淡。片刻,像是默認地開口說:“你談過嗎?”
沈鏡聳肩:“沒有。”
“今天我沒其他課了。你想說的話,我可以陪你。你們兩個人的事,我這個外人是插不上嘴的。但有時候說出來會輕松很多。”
安若儀故作輕松:“沒什麼。”
“那回宿舍?”
“好。”
路上,兩人碰上孫思敏,她從綜合樓下來,就她一個人。
安若儀招手。
孫思敏拉緊書包,奔向兩人:“你們要回宿舍還是去食堂?”
安若儀說:“回宿舍叫餐。”
“我也是。”孫思敏跟上。
安若儀往後看:“曲涵呢?”
“她一下課就跑了,說要去圖書館。”孫思敏一手一個地挽着兩人,把兩人拉到身邊,“你們有沒有覺得曲涵最近很不對勁?”
安若儀的眉尾動了下:“呃。沒有。”
沈鏡微微搖頭:“怎麼了?”
孫思敏一會撓頭,一會摸下巴,像個偵探:“說不上。這還沒期末呢,她總往圖書館跑。”
安若儀說:“她申請了圖書館的勤工儉學崗。”
“哦。是這樣。”孫思敏似懂非懂地點頭,很快又提出新疑問,“那也不對。她晚上回來,洗完澡,一頭紮進床簾裡,也不跟我們說話了。”
“你們沒覺得奇怪嗎!”孫思敏尖聲,還帶着些許責怪,仿佛在說‘大家一個宿舍的,你們怎麼一點不關心室友’。
怎奈兩人仍是無動于衷。
沈鏡攤手:“我沒注意。”
安若儀淡淡的:“她不想說,咱們就别瞎猜。”
孫思敏隻得作罷:“室長。我發現的事都告訴你了噢。後續出什麼事,可别怪我沒早提醒你們。”
—
晚上,曲涵又是最後一個回宿舍的,甚至比昨天更晚,幾乎是踩着熄燈時間了。
孫思敏沉不住氣,拉開床簾:“圖書館早閉館了,你去哪了呀?”
“去操場散步。想減肥。”曲涵脫掉鞋子,換上拖鞋,毛巾往脖子上一挂,推進浴室,嘭地一聲将她們想問的,她們的關心都關在門外。
孫思敏對着安若儀擠眉弄眼,用口型說:“是不是很奇怪!”
沈鏡沒加入讨論,但床簾開着,坐在床邊,看着兩人隔空打啞語。她注意到映在浴室門上的人影大了些,趕緊敲床鋪欄杆,又重咳兩聲提醒。
孫思敏瞪安若儀示意她說話。
安若儀擺手。
孫思敏咬了咬牙,再次開口:“你以後别回來這麼晚。好多處都沒路燈,還有野狗野貓,要是不小心踩到它們,被咬了,被抓了,多不好呀。”
“知道了。我去電子閱覽室練習計算機二級的題。”曲涵邊回答,邊俯身去拿肥皂盒和洗衣盆。
孫思敏提議:“你就在宿舍洗呗。”
曲涵卻說:“宿舍要熄燈了。我去洗衣房吧。”
嘭地一聲,門又關上了。
孫思敏坐不住了,翻身下床,搖動安若儀的床鋪:“你是室長,你快去問問呀。她一直用你的電腦,你倆關系好,你問,她會說的吧。”
安若儀應下,開門出去。
剛出去,宿舍燈就滅了,走廊的聲控燈随着她的腳步聲,一盞盞亮起,又一盞盞熄滅,一直到盡頭的洗衣房。
洗衣房的也是聲控燈。
這個時間,洗衣房隻有曲涵。細細的流水聲輕悄,叩不動聲控燈,她站在昏暗的洗衣房,低着頭揉搓着衣物。
安若儀陪着在昏暗中站了一會。
她說:“你是因為獎學金被取消的事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