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學沒了聲音,默默低下頭去。
安若儀眉頭緊鎖,難以言喻的難受凝結在心尖。這學期,兩人的選修課相同,經常一起上下課,她會幫沈鏡取快遞,沈鏡會幫她在圖書館占座,她的許多煩惱也毫不保留地和她訴說。
甚至覺得大學四年,兩人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可這刻,安若儀清醒了,那些真心相待的瞬間對沈鏡而言可能都是不值得的。
—
期末考結束,幾人收拾宿舍準備回家。寒假,樓下的宿管阿姨也放假,全樓封閉,阿姨拿着安全宣傳敲開每間寝室的門。
“阿姨好呀~”曲涵開門。
阿姨說:“宿舍衛生要整理幹淨,熱水器和空調插頭要拔下來,門窗關好,零食不許留在宿舍,去年有個宿舍零食沒清理幹淨,開學來櫃子都長蟲啦。”
安若儀拍胸脯:“您放心。我們可是衛生标兵呢。”
“寒假愉快。”
“阿姨,新春快樂~”
關上門,安若儀指揮:“思敏檢查浴室,沈鏡檢查床下和櫃子,曲涵去關窗戶拔空調插頭。”
“嗯。我疊完被子就檢查。”沈鏡從櫃子裡拿出一條床單,拆開抖動,扯着四角蓋住整張床鋪。
曲涵的櫃子有沒用完的一次性桌布,她拿出來,準備分給沈鏡,卻被安若儀一把搶過。
“我需要。”
“好呀。給你。”
安若儀有買專門的床罩把床鋪罩得嚴嚴實實,根本不需要桌布,拿過來就壓在床墊下面,一直等宿舍都收拾完,室友在整理行李箱,她才拿出桌布還給曲涵。
曲涵瞧了眼床鋪:“咦,你不用?”
安若儀把桌布放進曲涵的櫃子,關上櫃門,鑰匙在鎖眼轉了三轉:“我找到床罩,決定用那個了。剩餘的桌布很有用,你留着下次放假自己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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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還沒放假,楚柏就會一直問安若儀有沒有時間,通常是楚柏約十次,安若儀答應一次。兩人交往一年半,約會的次數很少。安若儀不太适應女朋友這個身份,也沒想好如何和楚柏單獨相處。有時候,她很懷念以前在補習班的日子,不需要考慮很多,什麼都可以和他說。
這次寒假,楚柏很安靜,很少找她。
剛開始,沒覺得有什麼,反而還松了口氣。臨近春節,看着稀稀拉拉的聊天記錄,才隐約覺得不對勁。
[若水方圓]:春節快樂呀~
[若水方圓]: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柏]:幹嘛?想我了?
[若水方圓]:屁。
[柏]:我後天有空要出來嗎?
[若水方圓]:我要和我媽去阿姨家拜年,嗚~
[柏]:周五?
[若水方圓]:也不行。
[柏]:那就再說吧。
過了會,他發過來一個‘新春快樂’的紅包,金額是‘520’。
對還在讀書的學生而言,這個紅包的金額很大,安若儀沒收。
[若水方圓]:心意收到啦。還在讀書,都是拿家裡的錢。不用發這麼大的。
[柏]:這是我的錢。
[若水方圓]:零花錢也是你爸給的啊。
[柏]:是創業競賽的獎金。
[若水方圓]:那你就自己收好~
[柏]:行吧。
—
在楚柏開學的前一天,安若儀接到電話。
“我在你家樓下。”
“下來吧。”
楚柏沒有給她拒絕的時間,說完就直接挂斷電話。
此刻的安若儀還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臉沒洗,牙沒刷,餐桌上的早餐已經涼透了。上大學,父母對她的要求沒那麼嚴苛。父母沒在家,她也有些放縱自我。
接到電話的這刻,她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洗漱穿衣,踩着闆鞋飛奔下樓。站在樓門前,她彎腰穿好鞋子,梳理蓬亂的發梢,深呼吸,待呼吸平緩了,再推門走出去。
她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小區外走。
楚柏兩腿交叉地靠在路燈,穿着松垮的休閑褲和衛衣,看上去有幾分頹,但嘴角勾着的笑又很嚣張。
“喂。這邊。眼睛往哪看呢。”
一開口還是熟悉的刺頭感。
“看到啦。”安若儀收了手機,匆匆朝他跑過去,“找我什麼事?”
“沒事不能找你?”
“呃……也也行吧。”
這是爸爸單位的職工小區,雖然許多人陸續賣房搬出了,但不少職工還住在這。
她壓低帽檐,拽着楚柏往外走,左拐右繞的走進一條小巷,又走了幾百米,到另外一條街上,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坐下,她摘掉帽子:“下次别來我家附近找我。”
“不這樣我能見到你?”楚柏甩開手,兩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她。
安若儀經常拒絕他,這刻有點理虧,撇了撇嘴:“寒假就是很忙啊,要見各種親戚。”
安若儀的肚子咕噜一聲。
楚柏挑眉:“沒吃早餐?”
“吃過了。”安若儀口是心非,撇過臉去。
“我沒有。”說完,他走向吧台。
過了一會,他端着餐食走回來,一杯咖啡,一杯港奶,他留下咖啡,港奶放到她手邊,又指着餐盤問:“三明治和慕斯你要哪個?”
安若儀選了三明治。
楚柏很少這麼安靜,弄得安若儀有點不知所措,一邊低頭吃東西,一邊悄悄觀察他。
楚柏拿勺攪動咖啡。
“想我沒?”
“沒有。”
“你這麼喜歡我,這麼久沒見,應該很想我才對。”
安若儀漲紅臉:“少自戀!”
楚柏忽然失了聲,咖啡勺攪動的速度更快了些,叮叮當當的,像是很煩躁。沉默片刻,他說:“安若儀,我一直在想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