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畫也聽得很仔細,想着等辛淵盤問她的時候要能對得上。
不過問得也不多,大抵是因為辛淵問一句,顧文寶回答一句,他說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
而且辛淵對他沒有對蔡畫那樣的耐心。
然後三人的桌子上就沉默了下來。
顧文寶和蔡畫兩人默默的吃飯,對視,吃飯,對視。
顧問寶突然放下擋了半天臉的碗,說:“對了,督主,感謝你照顧小花,我給你帶了點茶葉,您一定得嘗嘗,這茶葉茶湯綿柔細膩,喝下舌尖還留有花果的香氣!”
辛淵不苟言笑:“不必感謝,照顧小花是我應該做的。”
他讓人拿來一副茶具,圓桌擺不下,婢女擺到了一旁的小方桌上。
蔡畫一面擔心顧文寶要鬧出什麼幺蛾子,一面觑了下辛淵,這厮很會為自己找面子,說話怎麼那麼好聽。
顧文寶起身,給了蔡畫一個眼神,然後轉身去泡茶。
蔡畫擠起臉上皮肉笑道:“我去幫忙!”
顧文寶撬下一小塊茶餅,還沒等蔡畫問他來這幹什麼,顧文寶就用很小聲的說道:“毒藥呢?”
他想了一夜蔡畫在殺辛淵這方面是極不靠譜的,還不如他自己一來。
于是他一大早就潛伏在西府周圍,預想着等辛淵一出現,他就沖到他面前去,卻不小心被抓了。
蔡畫驚道:“你瘋啦?在他的地盤毒死他?”
某人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忘了,兩天前她也是這麼想這麼做的。
“閉嘴,”顧文寶向後看了一眼,還好辛淵并未注意這邊,“給我。”
蔡畫不想給,她從一開始就不接受顧文寶的這包毒藥。
顧文寶眼神威脅,蔡畫拿出來,擋了下,眼睜睜的看着顧文寶把白色的粉末倒進給辛淵的杯子裡。
手心手背都是威脅,現在顧文寶的威脅離她更近一些。
顧文寶端着茶杯放到辛淵面前:“督主,您請喝茶。”
辛淵掃了眼茶杯道:“這杯太滿了,給我你那杯吧。”
顧文寶手一頓,盯着辛淵,臉上的神情與之前并無不同,他照做換了下。
辛淵擡手道:“請。”
蔡畫坐回去,吞了下口水,手底下緊緊的捏着桌布。
剛剛一共泡了三杯茶,三杯裡都有毒藥。
顧文寶猶豫了一下,像豪爽的喝酒般,一飲而盡。喝完皺着眉頭,還咂摸了下嘴巴。
他道:“當真是好茶,督主快也品品。”
辛淵手緩緩拿起茶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盯着蔡畫。
這過程仿佛極其漫長,蔡畫終于忍受不了良心的譴責,猛的站起來:“且慢,别喝!”
顧文寶緊跟着也站起,從靴子裡抽出匕首,兩步飛向辛淵刺去。
辛淵并未起身,隻是端起熱茶潑到顧文寶臉上,顧文寶下意識閉眼,辛淵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匕首掉落于地,再扣着他的腦袋,狠狠的撞到桌子上,擡腳一踹。
桌子上丁零咣啷刹那聲必,顧文寶已然倒在了地上。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辛淵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仿佛他剛剛隻是摔了個不中意的花瓶。
蔡畫愣住。
顧文寶坐起身,望着辛淵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爬到蔡畫身後。
想着自己的複仇計劃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都是被這個菜得不得了的蛇妖給毀了!
要死一起死,一起去見他娘,給他娘賠罪!
顧文寶大喊:“蔡畫是蛇妖,她是蛇妖!”
蔡畫鄂然,一時不知道該幹嘛,隻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
辛淵拔劍,蔡畫搖頭,後退。
這次真的完了!她的脖子和腦袋要分家了,她的小命要沒有了。
那劍狠狠前刺——錯過蔡畫,直直插入顧文寶胸前半寸,血頓時流了出來,染紅胸膛。
蔡畫和顧文寶同時一呆。
蔡畫站出來道:“别,别……别殺他。”
顧大娘就這麼一個兒子,而且顧文寶本質不壞。
辛淵堪堪停住,語氣陰狠道:“再胡亂喊,我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顧文寶又驚又痛,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辛淵微微眯眼,問蔡畫:“你很在意他?”
蔡畫沒有直接回答:“他其實顧大嫂的兒子,顧大搜對我确實有救命之恩,如果督主放了他,我會很感謝你。”
辛淵瞧了蔡畫一眼,對顧文寶說:“聽到了?小花在幫你求情。”
他劍又往裡杵了下:“今日你胡說八道的話,若讓我在外面聽到半個字,别說你娘,你祖墳我都給你刨出來,一把火燒個幹淨!”
顧文寶一動不敢動,被人架着要拖出去。
“等一下,”蔡畫到顧文寶身前,“以後你不要再來了,顧大娘是個好人,救了你一命,我也算報答她了。”
顧文寶點頭,被丢出了西府。
到了蔡畫一個人面對辛淵的時候來,隻見辛淵端起茶杯,舉到蔡畫唇邊:“喝。”
蔡畫嘴唇一顫一顫的抿了一口,她就知道,他沒那麼善良,是啊,誰面對殺了自己的人,能慷慨大度的放掉。
蔡畫:“嗯?”
蔡畫低眉看了下茶杯,甜的?
不确定,又抿了一口,真的是甜的,跟昨天晚上吃的甜菜一個甜味。
辛淵道:“多喝點,你最近不是愛吃甜的嗎?”
蔡畫被噎了一下,就着辛淵的手喝了個幹淨,甜味道的毒藥,好古怪。
她很緊張,等死的過程,忍不住擡手含了下左手四指第二關節,上面還有肉香的味道。
等等,顧文寶沒被毒死!